更福嫂子是我们村里的姑娘婆子,喊她嫂子是因为我家的辈分较大。更福嫂子大约六十岁,留着短头发,圆圆的脸,身材矮胖,说话嗓门大,手里常夹着一支烟,在我们这个几百人的村里人的眼里,她是有本事的。
她的眼睛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脏东西,俗称说头。
谁身上无缘无故难受了,遭了说头,只要找她看一看,立马疼痛全无!
她还会给小孩叫叫,谁家小孩夜哭不止,或是吓到了,再去找她看一看,很快孩子不哭不闹就睡着。
她还会给孕妇算生男生女,神乎其神!
刚结婚来到这里,发现老公一家人,甚至全村人都信这个,我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跟我所学的知识相悖,我只相信科学。上过学有文化的人谁会信这个?信了这个,那上学那么多年又算什么?
我和老公是相亲结婚的,他们迷信,我不知情。我娘家的村子是个两千人口的大村,人们都不迷信,跟我婆家就相差三十里,我这一结婚,就发现怎么像是进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似的。
我也劝过老公和婆婆,这是迷信,无奈没人听哪!虽说志不同不相为谋,可我就嫁给这样的家庭,生活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我也无力改变这些。
我女儿哭闹哄也不管用的时候,婆婆就会抱着女儿到更福嫂子那里,叫上一叫,只要孩子不哭了,婆婆就高兴不已。在婆婆眼里,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不论管不管用,管用更好,反正不花钱。
虽然我不迷信,但我并不讨厌更福嫂子,见了面该怎样说话还怎样说话。
我生二胎之前很难怀孕,吃了好多药,中医西医都看过,好不容易怀孕又保不住。有一次,我刚怀孕在村里溜达,更福嫂子拿着铁锨在干活,看见我,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我说:“嗯,怀孕了。”
她又问我:“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我告诉了她,她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干活,无话。我心里感觉怪怪的,回家也给家里人说了,不久我在医院查出来孩子没胎心就流了。
当我怀着我儿子的时候,更福嫂子也问过我,她推算着说:“嗯!是个小!”
我说:“啥都行,好不容易怀孕,有胎心就行。”
我有女儿的时候奶水就不够,一直吃奶粉。生了二胎,奶水还是不够。婆婆就说,你更福嫂子有偏方,据说吃了这个偏方,奶水多的吃不完。
我本不信这个,对于进到肚子里的东西,我更是不信,不管管不管用,这要吃出个好歹来,这还了得。
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桶里的奶粉也下降得越来越快。婆婆又提了几次这事,又举例子说谁谁家奶水不够,吃了更福嫂子的偏方,不用喂奶粉了。又说咱就试试,要是真管用了呢,这一月可省老多奶粉钱咧!禁不住婆婆多次唠叨,虽然我百般不情愿,最后还是同意了。
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我家大门响了,婆婆说可能是你更福嫂子来了,我赶紧去开门,果真是更福嫂子。
进了里屋,更福嫂子和婆婆说了几句话,问我:“顺产刨腹产?”
我说:“顺产。”
又问我:“有你闺女的时候奶够吃不?”
我说:“不够,两个孩子都不够吃的。”
这时她从大衣兜里拿出她今天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我看那东西外面用红色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什么,怪神秘的。
”我这个药喝了就管,不出几天奶水就多得孩子吃也吃不完,根本就不用喂奶粉了。”她语气笃定的说这话时,脸上有一种慈祥的光辉散发出来,让我不由自主的感染其中,深信了她的话,也对她带来的药充满了期待,其实我也并不排斥更福嫂子。
“这个药有股狐狸味儿,狐狸味儿知道不?”
“不知道,狐狸啥味儿?跟狗差不多吧?”我问。
”那不一样,你去找一个干净的盆,不能有水,一点水也不行。”她说。“这个药我给你熬。”
“还得熬呀?用电锅行不?”我问。
“电锅也行。”
我起身找了电锅,认认真真刷了一遍,又用卫生纸擦拭干净。
“行了不?”她问。
“行了。”我说。
更福嫂子和婆婆一起出来:“就在外面棚子里熬吧,拿点红糖来。”
我拿了红糖出来,婆婆接过去,更福嫂子打开红色塑料袋,婆婆在一旁看着,我也好奇得不得了,也想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药。还没走近呢,更福嫂子扭过头来语气很重的说道:“你别过来,到屋里去。”
我哦了一声乖乖回屋里,心里想着,熬个药看都不让看,至于吗,该不会有什么忌讳吧!进门之前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婆婆和更福嫂子头都快粘到一块儿去了,两人嘀嘀咕咕听不清在说什么。婆婆肯定是在问是什么药吧,我心里想着。
回到屋里我看着孩子,不让我看,我也就不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就有了动静,我想可能是熬完了吧。就听更福嫂子说:“这样就行了,快拿个碗倒了。”窸窸窣窣一阵。
不久,门帘一掀,婆婆和更福嫂子进来了,顺带着一阵骚味儿,我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更福嫂子说:“行了,你喝去吧,喝就行。”
我掀起门帘出去,顿时一股浓烈的骚味儿包围了我,我又走到门外闻了闻,院子里也是骚气冲天。什么玩意儿咋这么大味儿?
只见桌子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正汩汩的冒着热气,这骚味儿就是这儿传出来的。不会吧?这该不会是尿熬的吧?心里顿时不舒服了。我摸了摸碗,碗还很烫,药肯定喝不下去,于是我又回到了里屋。
“这么快,喝了没?”更福嫂子问。
我说:“还很烫咧喝不下去,待会儿再喝。”更福嫂子听了,继续和婆婆说话,我也闲着没事,就听她们说这说那。
没一会儿,更福嫂子就催我了:“你快去喝去吧,行了。”
我婆婆也说:“快去吧,别凉了。”
“行。”我又去了外屋。
唉!我端起这碗黑乎乎的药真是难以下咽!放到嘴边,这骚味儿直冲我鼻腔,简直能把我给熏死。
听着里屋里的说话声,心想虽然我并不信这个,但人家好心送来了药,也不能不喝呀,做了一阵子心理准备,尝试喝了一小口,啊!恰!真难喝啊,该不会真是尿吧?不可能吧?心里犹犹豫豫。
想起能让孩子有足够的奶水,硬着头皮又喝了好几小口,咳!真是不能大口喝,真怕我自己坚持不下去吐出来了。稳住气又喝了几口,胃里一阵翻滚几乎要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压下去了,胃里生疼。
想起更福嫂子家里还养着好多猪呢,不由得心里就来气了,这真是耍人的!不知道是不是猪尿呢!哎呀呀……不可能吧?更福嫂子不可能真叫我喝尿吧!这真是喝不下去了!心里纠结起来。
我看看灶台,真想一家伙把这剩下的药倒锅底下去,再听着她们的说话声,又怕被更福嫂子听到动静,端着碗愣了好一会儿。
正当心里犹豫不决时,门帘打开了,更福嫂子走出来,吓我心里咯噔一下。
更福嫂子一看,“咋还没喝完?不得凉了。”
我皱眉一笑:“还很热呢。”
“快喝!”更福嫂子又催。
我低了头勉强又喝了几口。
“你咋喝这么慢,你吃饭也这么慢不?”更福看不下去了。
“我吃饭也很慢,我也吃不了热东西,都快放凉了吃才正好。”我飞快的说,其实我真快喝不下去了,每一口都在硬撑。
“她吃饭吃的就凉,我就不行,我得吃挺热挺热烫嘴的饭才行,像她吃这么凉我就受不了。”婆婆在里屋里接话。
“哎呦,我咧个亲娘嗳,大口大口的喝,几口就喝完了。”更福嫂子盯着我说,丝毫没动的意思。
这真是来监视我哪!
“这得喝几回啊?”
“得喝三四回吧!”
哎呦……好几回哪……
我看着还剩了半碗的药,真后悔刚才没狠狠心把这药倒锅底下去,实在喝不下去了,“太难喝了这是啥药,真难喝。”
“你管啥药干啥,金汁银汁只要有奶汁就行!”
碍于情面,反正是煮开了的东西只要没毒喝不坏人就行。等她走了,我再吐出来,我心里计划着。熬药的时候不让我看,两人嘀嘀咕咕,婆婆肯定知道是啥,瞒着我哪。
好不容易喝完了,更福嫂子回到里屋,我也跟着进去。婆婆正抱着孩子,孩子睡着了,我故意把脸凑到婆婆跟前,说:“孩子睡着了?”
婆婆说:“睡着了。”
身体明显往后靠了靠,我心里火气腾的一下冒出来,婆婆会不知情?叫我喝了尿,这是坑我咧!这是合起伙来看我笑话咧!尽管心里再生气,守着更福嫂子也不好发作。这更福嫂子也好,坐下来不走了,又继续说话。我在一旁等得心急如焚,这一胃的脏东西我要尽快把它吐出来,你倒是走啊。
人在等待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更福嫂子走了,我赶快拿了一杯水跑厕所洗胃去了。
回来后,我火气就爆发了:“更福嫂子给我喝的那是啥药?咋这么骚气?”
“我不知道。”婆婆说。
我急了:“你咋不知道?熬药的时候你们两个头都快粘一块儿去了,不知道说的啥咧!”
“我真不知道。”婆婆委屈的说:“我问了,她不跟我说是啥。”
“不知道是不是尿呢!”
“哪能呢,你更福嫂子咋着也不会让你喝那个呀。”
“满屋子骚气味儿,院子里都是味儿。”我又问婆婆:“你没闻见?”
“我没闻见。”
“你会没闻见?这么大味你会闻不见?”我提高了嗓门难以置信,气的我快要吐血,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撒谎,这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不知道你哪句话说的是真是假,”对婆婆的话我失望极了,一屁股坐下来:“你们合伙坑我吧!”
“咋着?”婆婆一愣,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平时我很少说过重话,就很受伤的解释说:“没有,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让你喝,当时我就会说她脸上,你不能叫咱喝尿啊。”
可能婆婆又怕这件事影响了我们的婆媳关系,语气又软了下来:“就喝这一回,不管它管不管用,下回咱就不喝了,喝这玩意儿这么难受劲儿。”
“不知道是不是猪尿呢,她家养这么多猪。”我没好气的说。
“啊?哈哈哈哈!你咋能想到这上面去了?”婆婆听了我的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为这好像自己被当了小丑似的闹剧。
笑了一阵,婆婆问我:“你都吐出来了?”
“我能不吐出来?不吐出来我能睡着觉?我明天还能吃的下去饭?”
想起这药还要喝两次,我说:“这药真不能再喝了,明天给更福嫂子说声吧!”
婆婆答应了:“行,我见了她就给她说,这药不喝了。”
也巧了,过了两天,我的奶水确实多了。虽然不至于让孩子断了奶粉,但比之前多多了。
婆婆说:“你看,要是再喝两次,奶水还得多。”
“行了吧,”我盯着婆婆说,“要叫我喝啊,除非你先喝一口。”
“我喝那干啥,我喝又不中用。”
“嗳~喝一口又喝不死人,尝尝呗,尝尝煮开了的尿是啥味儿的,你要能喝下去一口啊,那我也喝?”我故意这样说。
婆婆忙摆手:“别了别了,我问过你更福嫂子了,那是狐狸鸡子儿尿。”
“啥?啥玩意?”
“听说是狐狸死后,里面最后几滴尿。”
“你……我……呵呵!”我真是气的无话可说了。
一天,老公在外回来,讲的眉飞色舞:“今天一个外村遭了说头的,来找更福嫂子去了。”
“啧啧啧,你们不知道那个女的被黄鼠狼子精附身了……”
“咳!”我一听这,就知道老公这迷信劲儿啊上来了。
“披头散发,”老公用手在脸上比划着,“都盖住脸了,你根本看不见脸,就像聊斋里的女鬼一样,家人用三轮车拉来的,听说不让任何人碰,一下车,走到更福嫂子胡同人就安静下来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嗯!呵呵呵!”我看着老公表演等着下文。
老公知道我不相信,又对着婆婆说:“你说巧不巧,人刚走到更福嫂子院里,就从房顶上跑下来一只老大的黄鼠狼子。”
“哎呦!”婆婆听得一愣,“那可咋弄咧?”
“打死咧!更福嫂子一看到黄鼠狼子就叫更福哥一铁锨给打死了!你说咋这么巧嗳,平时咱看见黄鼠狼子都不能打,怕遭了说头,打也打不着啊。那黄鼠狼子一到院里,更福哥一伸铁锨就打死了呢,更福嫂子说了,这黄鼠狼子精就是那个女的带来的,黄鼠狼子一打死,那女的就好了!”
婆婆听了深信不疑:“你更福嫂子道行不浅!”
“也真巧了,这下更福嫂子更出名了!”我说。
“你能不信么?哪有那么巧的事?你不能不信!”老公劝我。
“行了吧,你们信你们的,我要是哪里不得劲了,看病吃药走正经路。”
想起他们有个头疼脑热,或是莫名其妙身体疼痛,都会认为是遭了说头,我就纳闷的说:“你说以前都是你们遭说头,我咋没有过?”
过了一会儿,老公说:“你是属龙的,属相大能压住了。”
“哦?我属相大能压住了?”我认为是老公无话可说了才这样说的,有几次我就拿这句话取笑他。
老公就劝我:“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都不以为然。
平时都是婆婆接送女儿上下学,我想着儿子已经两个月了,女儿也快放寒假了,我也该接送几次。
送女儿上学这天早上,刮好大的风,带着帽子也特别冷,回来后就头疼,到了第二天中午,头疼更厉害了。儿子也不停哭闹,我躺在被窝里也没心劲儿去管,家人都不在家,我只好打电话给老公,让他回家看会儿孩子。
老公和婆婆都回到家,婆婆哄着孩子,老公摸摸我的眉头,拿了体温表测了一下体温也不发热,又问我怎么个头疼法儿,我说:“昨天就头疼,不厉害,今天中午疼劲儿上来了,这疼啊也开始转移了,开始是太阳穴疼,再是两眼中间疼,最后转到上排牙齿疼。”
“你这肯定是遭了说头了。”老公说。
“哪有那回事,我这就是风吹的,昨天早上送孩子上学风太大了,我睡一觉就好,嗯!过了晚上,明天就好了。”我捂着被子说。
“要不买点药去吧?”婆婆抱着孩子也不放心。
“孩子吃着奶呢还能吃药啊?”老公有点急了怼了婆婆一句。
“行了行了,我没事,多大点儿事儿啊。”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两天我就扛过去了,没事!”
老公劝道:“去更福嫂子那里一趟吧,你看前两天还说属相大压住了,给你说,别这样说别这样说,你还不信,你看逮住了吧?”
“呵呵呵!”我笑:“不去!”
“就去这一次?”
“不去!”
“要不咱打个赌,咱去这一次,”老公伸出一根手指头,盯着我,“就去这一次,到了那里看了,你给我一个信号,好了,你就当时就说‘好了’,要是不管用,你不用说话,我就知道了不管用。”
“这个我明白,嗯……还是别去了……”
“就这一次,要是不管用,我以后也不信了,要是管用,你以后也信,行不行?”老公急了。
“嗯?”我一愣,你这是拉我下水呢?要是真赶巧了呢?你可有理由了说服我了。
老公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你可别说这次看好了,你说是巧了?”
“哈哈哈哈!”我们都笑了,我说:“我就是这样想的,要真给我看好了,你说我是信啊还是不信啊?你让我信,我心里又不情愿。”
到了吃饭的时候,老公还苦口婆心的劝我,“吃完饭咱去一趟吧,看你头疼,我比你还难受呢,我宁愿在我自己身上受着也不想让你难受……”
看着老公心疼的模样,最后我也同意了,一路上老公叮嘱我,“让更福嫂子看了,回来的时候千万不能回头,就是路上有啥动静也不能好奇,啊我看一眼吧,这也不行。”
“嗯!我知道!”
“路上遇到熟人给咱打招呼也不能说话,咱尽管往前走,别人就知道咋回事。”
“嗯!”
“到了家,先去厕所,不用关大门,叫咱娘关去。”
“行!”
到了更福嫂子门前,老公喊了几声,是更福哥开的大门。我们进了院里,更福嫂子就站在西屋门口,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进了屋,老公对更福嫂子说:“给俺媳妇儿看看,看看是不是遭了说头,头疼一天了。”随即拿出烟递给更福嫂子,又给她点着了。
“嗯……是太阳穴疼不?”更福嫂子吐出一口烟雾。
我说:“是,昨天疼得轻,到了今天中午疼劲儿上来了,太阳穴疼,两眼中间疼,后来上排牙都是疼的。”
“嗯!”更福嫂子点点头,吧嗒吧嗒继续抽烟。
屋里一共四个人,我坐在更福嫂子对面,我们都坐在门口,老公和更福哥坐里面。这烟雾可奇了怪了,就直直的往我身上身上飘,我看看他们,又对比一下我自己,再感受一下屋里没风啊?这烟雾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往我身上罩过来,冷不丁的心里瘆得慌。
过了一会儿,更福嫂子说:“我给你看了,十分钟,十分钟以后头就不疼了,你看着哈,现在是……”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现在是七点五分。”说着更福嫂子站起来,扔掉手里的烟头,走到我面前。我知道这就要开始了,以前更福嫂子给婆婆和女儿叫的时候,我也见过。
更福嫂子扶着我的头,“呼”一声吹一口气在我脸上,又“啪”一声用力拍我头顶上,再吹一口气,拍一下,第三次吹一口气,拍一下;然后在我的左手心吹三口气,拍三下,右手心吹三口气,拍三下;最后在我的后颈上吹三口气,背上用拳头砸了三下。
前面倒不觉得怎样,就是用拳头砸背的时候像针扎一样疼,我心里当时就纳闷了,用拳头砸背应该是闷疼,怎么像针扎一样疼哪?
做完这些,更福嫂子转身出了门,一会儿拿着一个牙膏盖儿大小的盖儿回来,用手指尖蘸了里面的什么东西涂在我的太阳穴上,使劲揉了揉,又在我眉头上点了一行使劲揉开。我觉得眉头凉丝丝的,有点风油精的味儿,好像又不是风油精,还有点骚味儿。
一切做完,更福嫂子重新坐下来,我感觉眉头丝丝的疼,就说:“我眉头好疼啊!”
“不用管。”更福嫂子说。
我就安下心来,听老公与他们闲聊,说起我来,“前两天还说自己属相大压住了,我给她说,这可不能说,该过了几天就逮着了。”
更福嫂子一摇头:“这可不行,这不能说。”
老公转头看向我:“以前更福哥不相信,后来也信了。”又说:“那年我遭说头可厉害了,这头像揭了盖儿的疼,那还是冬天,大晚上的风像哨一样,可吓人了,家里还都没人。”又看向我:“那年你没在家,咱刚结婚那年。”
我想了想:“这个我没印象,我可能还在苏州上班的吧?”
“实在受不了了,我就给咱嫂子打了电话过来的,咱嫂子给我叫叫,等咱嫂子走了不到五分钟我就好了,你说神不神?第二天还是咱爷爷十年!”
我只笑不语。
又听他们聊了一会儿,更福嫂子说:“行了,你看看还疼不?”
我使劲晃晃头,“耶?好多了,使劲晃有一点点疼,不晃就不疼,呵呵呵呵!”我笑了起来,真奇怪!
“你看看,管用了吧!”老公也高兴了,又问更福嫂子:“这算好了?”
“好了!”更福嫂子点了一下头。
“那我们就回去吧!”
“回去吧,点支烟,路上别说话也别回头,到家先去厕所。”更福嫂子嘱咐。
我们都应下了,我看了一下表,七点十五。
老公点了一支烟,让我走他前面,怕我回头,又用胳膊搂着我肩膀。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月光在我头顶后方洒下来,老公走在房屋下的阴影里,我走在月光里。看着我自己的影子,我不由得想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那些所谓的脏东西,如果没有,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迷信这个,真是邪乎!
回到家,我们先去了一趟厕所,娘把大门关了。进了屋,老公问我:“头不疼了吧?”
“嗯!”
“这回信了吧?”
我无语。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是不信的,后来慢慢的就信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备不住哪天遭了说头……”老公在一旁絮絮叨叨。
我不禁笑了:“你这回可能得瑟了,得意了?”
“不是说得瑟,不管你信不信,至少咱不头疼了吧!你要是不去,还得难受到啥时候啊!不管怎样,能让你少受罪就行!”
我看着老公,心里幸福满满的,虽然志不同不相为谋,但我们都尊重各自的选择,也不强迫非得怎样,我们一家人也相安无事,这种感觉真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