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

                              （一）

“赵言，若你早知今日这般境况，当初会不会有一丝的悔意？”身着红装，肤白如雪的女子冷冷地望着面前仍旧波澜不惊的男子，刺骨地说道。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诸侯并起，天下争霸。

当时，以陈国和易国的实力最为强大。陈国靠着得天独厚的手工技术，富裕殷实；而易国凭借着强悍的武力盘踞一甲，总体的实力上来说可谓是平分秋色。

一次，陈国王上偶然在行军打仗途中，捡到了一名女婴，又因为夫人长年没有诞下女童，所以便抱了回去，养作女儿，唤作：心儿。

自小，心儿便生得极美，柳叶眉，明眸皓齿，加上性子机灵乖巧，带给沉闷已久的王室一派生气。

所以，王上自小便非常宠溺这个小公主，只要她想要的，尽数满足，仿佛就连天上的皓月星辰都不在话下。

                             

                            （二）

这一年，她遇到了他。

他名唤赵言，如她，同为陈国王上行军途中捡到的孩子，只不过，捡到时赵言已然知晓世事，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不像心儿那般尚在襁褓。

因王上子嗣众多的缘故，便想草草养在身旁，培养成为一名武将。

“父王！父王！他是谁呀？”心儿看着眼前陌生的身影，雀跃地跑到王上面前，抓着他的袖子，不时撒娇摇晃，眨巴着一双大眼，指着赵言问道。

“心儿，这是父王给你带回来的武将。”王上掐了掐心儿的脸蛋。

“武将？什么是武将？”

“武将就是父王特意派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你叫什么呀？”心儿迟疑地走到赵言面前，打量了一番，抓着他的手臂问道。

赵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退了几步，缓缓开口：“赵言。”

“赵—言—，那心儿以后就叫你言哥哥，好吗？”

赵言眉头一皱，但又即刻退去，望了王上一眼，点点头。

许是因为心儿是谁捡来的，寻常子嗣，虽然碍于王上的面子对心儿极好，但却打心底对她有些芥蒂。

可赵言不同，他和心儿有着同样的境遇，所以，在心儿心里，他可是除了父王母后外，自己最想要去亲近的人了。

自此，心儿总喜欢黏在赵言身边，一口一个言哥哥，言哥哥地叫着。

虽然赵言每次对她都是爱搭不理的，但是，心儿却始终乐此不疲。

                            （三）

这一年，赵言17岁，心儿15岁。

“吾家有女初长成”，心儿已经长成纤腰婀娜的少女，颜貌冠绝。

少女怀春，情窦初开，芳心暗许，“以后我定要嫁给言哥哥。”心儿每每都会心底许下她和赵言的未来，笑靥如花。

“言哥哥，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身旁的赵言顿了顿，看着眼前这生得极美的女子，有些失神，心中一颤。

“我且当你是玩笑话罢了。”赵言眼眸一冷。

“心儿可不是说的玩笑话，心儿是认真的，这辈子非言哥哥不嫁。”

                            （四）

这一年，赵言21岁，心儿已是长发及腰了。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公主终于到了出嫁的年纪。王上显然对心儿的婚事极为重视，想着定要寻门好亲事给心儿。

“心儿，如今，你已到了出嫁的年纪，父王琢磨着为你寻门亲事，你可答应？”

“父王，心儿只会嫁给言哥哥。”

王上一听，顿时眼眸暗了下来。

虽然他平日里对赵言倒算不错，但是，始终是有介蒂的。赵言心思沉重，这些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只是毕竟从小瞧着长大，心中难免不忍，又加上心儿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倒也没对赵言下手。

如今，听了心儿的一番话，王上心中默默盘算着。

果然，没过多久，便下旨将心儿许配给一位王室子弟，即日完婚。

尽管心儿软磨硬泡地威胁着，可最后都是徒劳。

“言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

“好”令心儿喜跃的是，赵言一改往常的形象，竟然能为了她违抗父皇的命令。

心儿大喜。

   

     

                          （五）

这天，心儿溜了出来，按先前计划的地点准备和赵言汇合。

一宿，心儿候了赵言一宿，最后也还是没有见到赵言的身影，心儿此刻觉得心像玻璃一样碎了遍地。

后来，心儿终于知道了赵言失约的原因，后来，陈国一夜之间翻云覆雨。后来，赵言成了陈国的王上。

“赵言，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后来，心儿去了易国。

可令赵言没料到是，心儿竟是易国王上的女儿，当年易国和陈国打仗之际，恰逢心儿诞生，因为手下贼人的缘故，丢失于返程路上，只是记得胳膊上有块心型胎记，却未曾想到会意外被陈国王上捡到。

后来，心儿持兵攻打了回来，易国胜，陈国败。

赵言沦为阶下囚。

尾：

“赵言，若你早料到今日景象，当初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不忍？”

“成王败寇，一念之间，心儿，动手吧。”

心儿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添了分戏谑。

银刃现，“心儿！”赵言大叫，

“赵言，我败了，彻彻底底，我终究还是无法报仇，心儿对不起……”

“心儿！”赵言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惜怀中的女子已无半分反应。

其实，赵言心中早就有了心儿的存在，那一声声“言哥哥”中，他终究失了心。

当初，赵言身负亡国仇恨来到陈国，他本是言国的下一任王上，只可惜，当初，诸侯争霸，陈国灭了言国，若不是因为他有事在外，怕也会遭到毒手，于是，便立志报仇，这才假意被陈国王上所救，想着有朝一日手刃仇敌。

但是，心儿的出现，打破了一切原本的计划，是心儿渐渐抚慰了赵言的伤痕，赵言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能对她动心，不能爱上这仇人的女儿，但是，每每心儿“言哥哥，言哥哥”地唤着，他的心都在为她动摇，颤动。

他爱上了她，只是这份爱在仇恨的压制下被藏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只有赵言知道。他也曾想过放下一切，和她厮守。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地说“好”。

所以，那个时候，他让她候着他。但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痛苦时，他终究做了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

“心儿，如果有来生，请你等我。”赵言将那上面还沾着血的银刃刺进了自己的心，那满满当当装着她的心。

“言哥哥，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

“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完

作者：三月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