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夏山
李娟这个名字,在我耳边第一次响起,且不绝于耳,是在这个美丽新疆女子家的客厅。
当时,她扬言做大餐宴请宾客。客其实只有两位,还是非新疆裔,非李娟粉的两位。
李娟的书倒有好几本,随意摆在沙发上,似乎,茶几上的水果更显得正式些。我甚至怀疑今日欢聚的实质是读书会,李娟的《我的阿勒泰》的读书会。
翻开,密密麻麻全是她的标注,她的划线,她的笔记,她的喜欢溢出书外......
这书,这阿勒泰,这游牧民族的生活,于她,是熟络些的,亲近些的。虽然她只是新疆的汉族。但,相比于今日为客的我俩,那个遥远的,陌生的领地,她可以是个滔滔不绝的向导,讲上三天三夜。
于是,那天,那些书充当了背景,头一次相遇的我们这两个女性的八卦的背景。我们谈了天,谈了地,追逐了客厅里嬉戏的三个孩子,唯独没有光顾这本她最爱的散文集。
就像她,关上厨房的门,不许我们帮忙,也不许偷看。好似神秘系大女主,正在捯饬黑色料理。除了她的欢喜,还有我们的一头雾水---这独一人如何酿出大大小小六人餐的甜蜜。
这个新疆女子的歌声在厨房隐约地响亮,小姑娘朵朵在悄悄在解密,我妈一大早就去采购了,好几个菜是买的现成的......然后,食指放在唇间,“嘘”了一声,在厨房门开的瞬间溜回了卧室。
这个新疆女子风一般在餐桌放下那盘美丽的牛肉,“呦,谁的裙摆呦,我可抓住了哦”,顺便双手放在下巴底下,舞出了标准的新疆扭脖子动作,一路又飘回了厨房......
那一个正午,光似乎穿过阿勒泰而来,穿过窗棂,折射在地板上,闪亮在那摆满长桌的美味佳肴上。
满屋子欢喜,大人,孩子都喜欢。
这一个正午,她不在厨房,而在职场。她欢天喜地指了指屏幕,满屏的宽阔和绿意像蜜,直接如心。光从四面升起,好似太阳在四面八方。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把双手放在下巴,左右扭动着脖子:“我的阿勒泰,我的阿勒泰哦。”
“啊,都拍成电视剧了呀。”我为自己的无知汗颜。
她的远方的阿勒泰写在脸上,写在眼里,写在语言里。
我悄悄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默默地开启了共赏之旅。这一次,阿勒泰像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彻底折服,陷入李娟的文字之美和腾丛丛导演的女性视角。
三代女性是奶奶、妈妈和姑娘。奶奶已经忘了很多事,转眼就不记得刚刚吃过的饭和见过的人,但她永远记得回沈阳的火车,那是她最美的记忆和最远的怀念。这大概是奶奶一生最大的光亮吧,火车带她去远方,开眼界,还能回家。
奶奶只记得欢喜,当下这一瞬间的愉快,比如刚吃过饭还想要的烤土豆,比如第三次才看到的烟花,炸开在星空的怀抱。
妈妈是个大大咧咧的通透的女人,她雷厉风行,灵活轻巧,像长在牧场的虫草。“冬虫夏草名符实,变化生成一气通。一物竟能兼动植,世间物理信难穷。”她活得如一阵风般洒脱,如一片草般坚韧,如蓝天白云般明媚......
她从不让人担心,也从不担心别人。床塌了不影响睡觉,语言不通不影响交流。奶奶丢了几次,她说,找回来便是。女儿丢了工作,她从来不问,自由自在也挺好嘛。她记住了哈萨克人的那句话: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
她不是活得光明,她本身就是光明。
姑娘天然、淳朴,有点憨,有点拗。有个小小的梦,当作家的梦,有个大大的适应不了的城里生活。她适应不了就改变,唯独不忘在本本上记录她的坚持,她的琐事,她的爱情。
她有天使一般的光辉。她说,我喜欢你,就是我清楚地看见你;她说,去爱,去生活,去受伤......
这些女性力量之光与阿勒泰牧场清晨的微光、午后的亮光、黄昏的霞光合成一股暖流,注入了被吸入的她和我这样的女性的心田。我将这样的喜欢传递给了下午上课的学生,那个新疆女子则在擦完欢喜之泪后,提笔写下了《慢慢又漫漫》。
这篇散文中,我看见了这个新疆长大的汉族女子对李娟持续地喜欢,对新疆阿勒泰欢天喜地的绿的追忆,对童年趣事的诉说......
这样的女子,我喜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