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存八月十七日记

文/书山花开

马存晨起心惶惶然，盖读传奇马存传，马存死于八月十七日。

八月十七，不期而自来，虽此马存非彼马存，而马存于每年此日，均为之惶然不已。今年此日亦如此。

马存晨炊后即骑电驴上班，路上已人流如织，而路多在翻修，坑坑洼洼，比比皆是，或忽成断头，不见出路，或耸然如山立，乃挖土所堆积也。骑车多历险境，每处皆为之揪心。车来车往，东躲右避，避之不及，或将有不测之祸。思及于此，益小心翼翼，减速缓行，如蜗牛然。

传奇记马存亡于某事故，一日纵马驰行，行于野外小径，马失蹄，倾侧，马存落于马下，马蹄踩踏，马存顷刻身亡。

事故常演绎于脑海，每念及此，益发谨慎。不意手失控制，电驴则撞向路间石护栏，咔嚓一声，马存被掷车外，跌倒在地，而车也瞬间侧翻。马存骨碌而起，四顾彷徨，检视身体，觉安然无恙，侥幸之余，见电驴保险杠已弯曲，不复成形，车头已碎裂，可推而行，不可骑。遂移之路边停车处，暂时安置。

前往公交车停靠处，冀能及时上车，准时上班，不误工作。等候许久，公交车望望不至，所至者非所期望者，心如蚂蚁做窝，纷乱无可梳理。八月十七，灾祸临身，此事固然不虚，此身虽在，此心难安。乘公交车到单位门前，已过半小时。

才进办公室，而科长适在，脸色铁青，看表看人，欲有所言而终于不言，转身而去。马存心知有愧，欲有所白而终于默然。

八月十七，是何等日子，何心悬若此？自读传奇马存传三年以来，八月十七，年年均不得平安。初读传奇，见书中有同名者，窃喜，见其事迹寥寥，单记姓马骑马而死于马，为可怪者，乃有此记，遂失望之余，心咯噔起，以为不祥之兆。当年此日，马存得阑尾炎，急症住院，手术切除阑尾。身留疤痕而心存印痕；次年此日，马存过人行道被轿车撞，断肋骨七条，不至于要命，幸无大碍，半月后出院。今年此日，较往年为好，单是车毁而人无恙。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再过八月十七，马存不禁莞尔一笑。

“马存，科长有请。”同事一言，犹如惊雷。低头前往，满心忐忑。

科长开门见山道：“马存，尔本年从无迟到，而今日迟到，上级一年从不检查，而今日检查，本科室从无一人迟到，而唯独尔一人迟到。本科室本单位，年终奖将全部泡汤，何也？以尔一人迟到矣。尔如何交代？尔尚有何可言？”马存心忽觉疼痛，汗如雨下。莫非车撞石栏杆时身无外伤，而体有内伤？科长之言，令人汗颜。而事情至此，已无可挽回。被辞退之结局，或早已前定。不知传奇书中，是否有所暗示，而冥冥之中是否早已安排。

以疲惫之躯，踽踽独行，缓缓回家，乃伏案执笔，曰：“此生姓马，为牛为马，存身斯世，固当欣然无可逃避，遂做牛马，勤苦半生，盖无异词，不意造化弄人，传奇中彼马存现世里此马存，均苟延残喘，营身不易，命运多舛，存亡莫保。八月十七，彼马存之亡日；八月十七，此马存之哀日；若宿命难违，则八月十七，亦将是此马存之祭日也，马存八月十七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