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树林深处，风很大，吹动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林中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林中的沉寂，虽有月光，但碍于树林太密，没有办法看清马上的人，一群人驾着快马疾驰着穿过密林。
穿出树林，月光照在那些人的面孔，才能勉强看见那几人。
孙瘸子！他没死，跟在他后面的是大鼻子和另外几个下属。
原来大鼻子和那几人一直在城外的路边茅草屋等着他们的孙堂主，因为他们回去面对的将会是一个比孙堂主还要凶狠残暴的帮主，只有孙堂主给他们求情才能保住他们的小命。
几人一路狂奔，来到一宅子处急停，下马。
没想到在密林深处却有如此大的宅子。
孙瘸子和大鼻子没有说一句话直往里走，其他人等在宅子外，宅子的大门匾额上写着三个赤红色的大字——虎拳帮。
进了宅子，来到一房间外，房间的灯亮着，但不是很亮，孙瘸子手一抬示意大鼻子停下。
两人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孙瘸子一直在屋外踱步，大鼻子则一直呆立着。
忽然，屋子内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便是砰砰砰的声音，一会儿就没了声音，灯便大亮起来。
从屋内传来声音，道：“是孙堂主吗？”
孙瘸子很恭敬地回道：“是。”
屋内之人道：“你一人进来即可。”
大鼻子和孙瘸子互看了一眼。大鼻子继续等在门外，孙瘸子还没有伸手去推门，门就自己打开了，等他走进后，门又自己关上了，可是门后并没有人负责开关门。
孙瘸子刚一踏进门，就大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见门口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人，这几个人早已没有了呼吸，而且最让他害怕的是这几人都是其它堂的堂主。
那人遮着一帘，道：“你不用担心，这几人都是没用之人，能助我郭天练成神功是他们的福分，而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现在比他们有用多了。”
孙瘸子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往前看，他的额头不断有汗珠冒出。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有用并不代表将来有用，现在不杀并不代表将来不杀。
孙瘸子声音有些颤抖道：“恭喜帮主练成神功。属下办事不力，没有将那人带来。”
那人没有说话，孙瘸子却越来越担心。他又继续补充道：“属下没能将那两人带来的原因是因为……”
那人厉声道：“因为什么？”
孙瘸子答道：“因为属下不敌那个小子，是属下失职，请帮主责罚。”
那人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全是你的错，也怪我低估了他，再怎么说他也是那人的徒弟，凭你一人确实困难了些。可你的武功也的确比以前差了不少，我早提醒过你，酒色迷人，勿要纵欲过度，你应该知道我这里不养闲人。”
孙瘸子忙回道：“属下一定吸取教训，还望帮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将功补过。”
那人不屑道：“哼，就凭你还想将功补过，你只需监视舒府即可，他们肯定会去舒府。”
孙瘸子道：“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办。”
大鼻子在门外等得很不耐烦，帮里帮外的事情都没有他知道的份儿，他只是一直在跑腿。他悄悄靠近窗户，想试试这样能不能听见看见点什么。
就在这时，门内的灯熄灭，门打开，孙瘸子从屋里出来，脸色苍白。
看见大鼻子的还趴在窗户上，就知道他是想偷听，便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大鼻子看见孙瘸子脸色苍白，问道：“堂主，帮主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罚我们。”
孙瘸子摇摇头，擦了擦额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找几个人把房间里人尸体抬走，免得扰了帮主心情。”
大鼻子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便心头一凉，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大鼻子啊了一声，右腿砰一声跪在地上。
孙瘸子也立即跪在地上，恳求道：“帮主饶命，下属不懂事，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屋内那人吼道：“我原本还打算用他这条腿给你接上，你却替这个废物求情。这次我就饶了他，再有下次我便废了他。”
孙瘸子道：“多谢帮主，帮主早歇歇，属下告辞。”
孙瘸子站起来，拉起一瘸一拐的大鼻子就匆忙走了出去。
郭天起身，走过一间书房，来到书架旁，拿起一本书。他并没有坐下看书，因为就在他拿起那本书的瞬间，书架“哗啦啦啦”地往一旁移开了。
书架后面是一扇门，门还未启。
密室！
那人把右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便开了门。
他缓步走着，每一步都很用力，密室内很静，静得他自己都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过道的两端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十八般兵器在这里都能看见。
不过那人并未看这些兵器一眼，好像这些兵器不过是一种摆设，有或者没有都一样。
他走到一堵墙面前站住，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人很年轻，是个女人，青衣素裹，面庞精致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那人看着看着竟然哭了，眼泪一滴一滴沿着脸颊滴在地上。
不敢相信，那些替他卖命的堂主他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给杀了，却为了一幅画上的女人而在哭。
忽然他大吼一声，拳头一握，手臂一扭，周围的兵器全都被折断掉落在地上，可是盛放兵器的架子却丝毫未损。
武功高强的人可以毁灭一切，但是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却可以随心所欲，或灭或留。
那人喘着粗气，抬起头，道：“待我杀了他就舍弃这一切下来陪你，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然后他跪下来，哭泣。
他的头发很白，很凌乱，也很长，从两边的脸颊垂下来。
渐渐地，呼吸声变小，变均匀。他慢慢抬起头，在火光的照耀下，才看清楚他的脸，皱纹密布，眼睛处还有刀伤，他的眼睛就像那火光一样在燃烧，那是只有充满了仇恨才会有的眼神。
孙瘸子带着大鼻子穿过三个走廊和一个庭院来到虎威堂。
大鼻子哭道：“堂主，我的脚是不是废了？”
孙瘸子道：“那还不至于，帮主要是真想废了你，就不会给你留命。早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闭嘴闭眼，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这是规矩。”
大鼻子道：“今天多谢堂主救命之恩，今后只要堂主一句话，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就算真如帮主所说拿我这条腿给堂主您以方便，属下也没有一句怨言。”
孙瘸子安排人给他固定了骨折的腿，坐到一旁道：“何必如此，你是我的得力下属，没了你们就我一个光杆堂主又如何为帮主效力。”
天色越来越晚，孙瘸子叫人把大鼻子带下去休息。
大鼻子转身离开，孙瘸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笑容比鬼魅更加可怕。
鬼魅来的时候你知道它是鬼魅，所以即便它笑也不会感到很怕。
但是如果一个人，却露出了比鬼魅更可怕的笑容，就分不清他是人还是鬼魅，人对未知的东西才最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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