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过,走在扶梯上,着了水的木板更显湿润慈祥,木材纹理像老人额上的笑纹。
扶栏上被晒出的松液已不多。去年我曾抚摸过粒粒珍珠样的松液,手指轻点下,表面就会出现一个小凹坑,再也弹不起来。
也有几处顺栏杆而下,组成几绺瀑流似的琥珀色的珠帘,在阳光映照下莹亮剔透。
苇扶梯旁侧的苇已蹿过了扶栏,利剑样的叶透出刚性,在雨珠的点缀下,又增添了几分女侠之气,豪爽中又不失柔肠。
高高的苇丛还是直挺着身子,它们承受了风雨的侵袭,风拂过苇丛,飒飒地响,很有竹林的韵味。
千屈菜半人高的千屈菜,又叫“湖畔迷路的孩子”,此时像是被这场雨吓坏了,纷纷倒伏向一侧。我不免为它们感到惋惜:纤弱的茎秆怎经得起风雨的洗礼呢?
怅惘着继续前行。香蒲草用她们婀娜的身姿欢迎我,狭长的深绿的叶子舒展开来,如舞女的长长的手臂,在雨后的微风中摇曳。
它们刚抽出五六寸长的淡黄的果实,细如铅笔,顶端上有着尖细的帽缨状的蕊丝。过不了多久,香蒲草的果实就会膨胀成火腿样的棒子。
我曾折过几只成熟的香蒲棒置于阳台上,太阳晒爆了它们的身躯。我拿起一抖,呼啦啦膨出不尽的白丝绒,扯起一道白色的瀑流。
鸟鸣声从苇丛中传来。一只领唱,一只应和。该不会是《关睢》中的那对鸟儿吧?它们的鸣唱,迎来了河畔上一场古老的爱情,惹得相思愈苦,希望愈烈,“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在想象中满足一颗暗恋的心。
想到此,望向蒲叶上的露珠。它醉倒在鸟的啼鸣里,颤抖着身子,分明是站立不稳的样子。
我伸手去接,它在我的掌心里融开来,融开来,渗入我的掌纹里,渗入我的体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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