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大衣十八年
一件大衣十八年2019年的小雪节气悄然而至,却反而好象有点燥热的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大雪时都无雪,小雪更不敢奢望什么。中午在食堂吃饭时,眼看到几个人热得脱下了外套。这个节气,还是穿上件不太厚的短款大衣最为合适。我从橱子里取出每年常穿的羊绒大衣,无意之中发现,这件衣服竟然已经陪伴了我十八个年头。
没错的,这件衣服就是在2001年冬天定做的。那时我刚刚考选进入市委组织部不久,在基层工作时间长了,摩托车或者自行车是主要交通工具,黄色军棉大衣是冬天的标配。有次分管的领导提醒我,干什么要像什么,人靠衣服马靠鞍,你看看人家怎么个穿戴。艰苦朴素这事,写文章作汇报时看起来很美,现实中没人真正坚持。这一提醒,我才发现,原来身边的人个个板板正正,用我们村里乡亲们的话说就是,都跟“缎棍”似的。大领导们配专车有司机,有秘书提包端茶杯,都是西服领带的标准装束,这基本上引领了机关穿戴的主流。最不济的到冬天也穿件羊绒大衣,虽然骑起自行车来,在凛冽的寒风里会瑟瑟发抖的。
做事就应该这样,“王八过河——随大流”,永远是不变的真理。这可苦了工作后基本上买不到成品衣服的我,为什么啊?因为我个子不算超高,可胳膊却是超长,打篮球有优势,每次买衣服都是痛苦的经历。转遍东西城商场,都是一个结果,身上合适,袖子太短,回回都是伤心而回。因为那时家还安在河口,偶然听一个朋友介绍,河口商场有家“扬子服装店”,专门订做羊绒大衣。我就兴冲冲地前往,400元一件,一下订做了一长一短两件。这800元是个什么概念?那时我每月的工资刚过一千元!然后,然后围绕着这两件衣服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趣事。
开始主要穿那件长款的,逢年过节回到农村老家,怕把衣服弄脏了,都是一到家就挂起来。可有次我突然发现,父亲偷偷穿着我的大衣出去了。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父亲穿着快要拖到脚面了,可还是高兴的不行。想想自己这么多年,除去给父母必要的生活费之外,也没有给他们买件衣服。就顺势推脱说,自己还有一件,这件就送给父亲了。父亲自然是欢喜得不行,在父亲2014年去世后,那件衣服也就随着烧了。
一件大衣十八年那件短款的经历可就复杂得多了,其间几次失而复得,显得滑稽可笑。第一次是2003年,我和市人事局、市教育局一起到河口区四扣乡考核市支教工作组。当时正逢区里召开人代会,中午在河口宾馆吃饭时,时任乡党委书记的郭本东从会场赶了过来。一起吃完饭上车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衣不见了。遍寻没有,就好象瞬间蒸发了一般。最后人事局的杨科长眼尖,她对在车外送行的郭本东说:“我好象记得你来时没有穿大衣的,你身上的那件是黄主任的吧?”郭本东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他离开会场匆忙,确实没有穿大衣,出宾馆时顺手把我的大衣穿上了。他还给我衣服后就急忙往会场赶。我们还没有走多远,他打电话让我们赶紧回,原来是他把人代会的证件全都放在大衣兜里了!第二次情况也是类似,一起吃饭时有位早离席的老哥穿走了我的大衣。
第三次是部里全体人员到各县区开现场观摩会,县里重量级的领导全部陪同。第一个县的县委书记我早就熟悉,个头身量和我差不多。可能正因为这样,在吃完饭准备上车到下一个县区时,宾馆的一名服务员死活不让我穿走我的大衣,说这是他们书记的,弄得好象我拐带他们书记的大衣一样。一车人不知道什么情况,都在等我自己,也真够尴尬的。最后还是书记亲自下车解了围。
生活有时很无奈,生活有时也蛮可爱。就这么一件大衣,却发生了这么多印在脑海中的故事。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仔细想一想,位高不一定贡献大,有钱不一定真富有,华服不一定水平高,世界就这么遵循着自身规律前行。在2019年的小雪节气,在黄昏的暮色苍茫中,我扣紧十八岁羊绒大衣的最后一粒扣子,想起诸葛武侯自比管乐的故事,跨上我的自行车,奋力前行!
一件大衣十八年黄其军
作于2019年11月23日(古历己亥年十月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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