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让石头风化成泥,时间可以让鄱阳湖干枯见底,时间同样会抚平所有伤口,就像泥沙填满沟渠。
那一年他在讲台上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她和全班同学一样笑的前仰后合。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滑稽搞笑,连幽默都说不上,更别说有才了。那一年他只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没有显眼高大英俊的相貌,更没有卓尔不凡的才能,只是习惯于搞怪出风头。她也只是一个热爱主持的文艺委员,除此之外,他们没有过多交集。
她喜欢张爱玲安妮宝贝的书,喜欢一个人走路写很忧伤的文字,喜欢听着王菲的歌看着天空发呆。他不修边幅喜欢篮球外加玩世不恭,他承认曾一两次注意过她,但终究不是同路之人,也只能注定如同陌路。是的那年他们只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大家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或者说喜欢的事或人。
那一年他复读转学,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命运安排他们又同班了,后来她说“看着你搬桌子进班的傻样就想笑”,他说“想不到你也在这里,早知如此我都辍学不上了”。后来他们成了同桌,作为复读生,班主任不怎么过问,想不到同桌就是一年,再后来…他能想起每个早晨趴桌子上醒来就看到的早餐,互相交换写满心情的记事本,一个个不厌其烦的电话,晚上一起跑步他说“慢点,我追不上你”,她笑着说“你追不上”。
元旦晚会他唱《同桌的你》,她在门口同学的推拥下把花送给他。“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也许这称不上是爱情,或者仅仅只是喜欢,在或者就是离的比较近习惯了。说不清的东西大家都不去说。说多了反而尴尬,就那样想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多少次他走过她的楼下,多少次他在她楼下那棵梧桐树下等她。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吃饭,有时一起去逛街。时光就那样转到六月…
那一天在她爸妈的目光下他们坐上去考场的车。十几年前的高考还没有那么多送考的家长,就像和平时上学一样,一起坐上车,平静如水,好像没怎么在意考试,就像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怎样。
临近进场的时候,她说去厕所,他在一棵合欢树下等。快进考场了,她还不回来,他在合欢树下急得团团转,他拿着她的准考证, 即使铃响了,他也不能进场,不能走开 ,怕她找不到他。后来才知道她去买水了,很普通的水,她笑着说“给,这个水会给你带来好运”。
运气终究没有光顾他,想想高中的日子,他没有辜负篮球,可是高考却没有对他眷顾。好像一切都很公平,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他和她没有上同一所大学,确切的说是他根本就未被任何学校录取。
好像轮回一样,度过漫长的暑假,确切的说是31天零13个小时。他又复读去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又”字,写不尽的是悲凉。他对她说,现在我爸妈都不知道我上高几了,我们村里的人见我都说“大学生回来了。”
她说“我相信你,在**学院等你”,他开玩笑地说什么才不去看不上。两个学校的距离是具体的,可中间还有一道高考的鸿沟,他不知道能否跨过。她回来来学校找他,感觉有很多话可以说,多到不知从何说起。
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坐在曾经常去的河边上,岁月静好,只是他不会再给她读那些诗了,她在草地上还能睡着,像个孩子。一切都似曾相识,却又感觉有很多不同,什么不同说不出来,感觉就在那儿。
复读的学校他每天还能看到那棵合欢树,这是去年高考考场所在的学校。也只是一瞥,他便匆匆走向教室,看着手机屏幕上“**学院”几个字,他只能一直向前,没有回忆的时间,或者说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他又失约了,命运给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考上了一所北方的学校。她说这样也好男孩子多走走。从此某生的城市唯有的让他期待的事,就是收到她的来信。真的是那样,车马很长,书信很慢,一生只够念一个人。
寒假相见,也是道别,他去北京她送行,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恍如隔世。一起抽支烟吧,她说“我妈说没有一个男孩会真正喜欢一个抽烟的女孩”,他只是笑,笑她可爱还是笑她妈错了…
那一年她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说自己也在谈一场不明不白的恋爱。时间可以原谅一切,原谅彼此的无法坚持,原谅那无法跨越的距离。
那一年,她说:今天阳光很好。
那一年,他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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