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

又是一堂无聊的课。

讲台上，老师还在沉醉地讲着她的木制品检测，底下早已放倒一大片。

不管再怎么强迫，甲醛、GB还是不肯进脑。发胀的脑子只注意到，每每老师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组织语言时，就会用拖得长长的“嗯――诶――”来代替。朋友说，这是广东人才会一直挂嘴边的语气词。我不同意――分这么清楚涉嫌分裂国家好吗。

抬眼望出窗外，连续几天都是雨天，今天太阳终于站了岗，明媚的阳光洒下来，落在棕榈树上。

以前我们学校，也有这么大又好看的棕榈树。好几棵。但是我们最爱的，却是苦楝树。

苦楝树

校门口，立着一棵对小时候的我而言，很大很高的苦楝树。刚上一年级的我，勉力合抱。

春天的时候，苦楝树会开大簇大簇的，淡紫色的漂亮小花儿。花香不足，是淡淡的苦涩味，连小蜜蜂也不喜欢――大概苦楝树花是酿不出甜蜜的？

坐在教室临窗位置，透过窗户，越过校门口那堵2米高的墙，就能看到苦楝树。每当老师说“这篇课文请大家朗读并背诵”，教室里瞬间就响起嗡嗡响的读书声。我也“喊”累了，就会偷闲地望一眼外面，看看那些小花儿，堆在枝头，随着风向我这个方向摆动，心里就亮堂堂的。

苦楝花

待课文背了有四五篇了，苦楝的花也都全谢了，结起了大串淡绿色的小果子――是的，那玩意儿很苦，不能吃――小孩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拿来玩，偏不知道这小果子能咋玩。果子才尾指那么大，大半都是核，硬得很，不能吃也不好玩。遇上广东这边的雨天，果子掉一地，你一脚我一脚地踩个个扁，做值日最怕的了。

苦楝子

不过，我们还是很爱这些树。

夏天天气太热，苦楝的枝叶茂盛，亭亭如盖。我们在树下玩，一点也不热，还有阵阵微风。最喜欢的游戏是拍毽球，拿本大点的课本当球拍，两两组队，拍得不亦乐乎。有时候拍得高了，毽球会挂在苦楝树梢上。临近下课的时候，全班脖子伸得老长，望着窗外的苦楝树下空地，想着待会痛痛快快地玩一场。老师看出我们这群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骂，“好好学习，别天天老想着玩玩玩，将来怎么考大学？！”

还有大黑蝉。吃过午饭就蹲在树下找，天气太热，蝉都不叫了。傍晚再来，循着声音找，嘿，找到了！黑乎乎的大个，透明的蝉翼泛着金属光泽。一靠近，这家伙就噤了声。小伙伴们互相打着彼此看不懂的眼色手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慢慢地靠近……啊！那触手坚硬光滑的蝉身，极速振动的翅膀，吓得第一个上前的小伙伴猛弹了开来。蝉飞走了……

“……诶――那么，好，下课吧。”周围响起同学们收拾课本的声音。

出了教学楼，我又看到了阳光下的那几株棕榈。

故意问同行的朋友，“你知道那几棵树叫什么吗？”

朋友惊奇且不耐烦地瞥一眼，“树？我又不是植物学专业的……”

时光溜得真快，我们一样上课盼着下课，却都稀里糊涂地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