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四十三分 ,下班。
街上人很挤,挤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自陌生躯体的气息随着浮躁的人群在流动,怎么说呢,特像一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水,怕不满,又怕太满。
走在满是路边小摊的繁华里,望着人来人往,挤出人群,匆匆忙忙地赶地铁。
地铁上人也很多,每个人都一脸疲倦,没有空的座位,我站在门边靠着车厢。
广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到站点,车上的人在流失,座位空了许多。
到站时,是十点二十一分。
板桥站外只有一辆后座已被拆下的单车躺在路边,橙黄的路灯打着夜光模糊得洒在马路对面整齐排放的916路公交车顶上。
空旷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人了,看着自己被拉得很长的影子。
很是郑重地笑了笑。
嘿,十九岁,我要跟你说再见了哦!
有人跟我说过,十八不算成年,二十才是。
我很是不解地问他原因。
他说,十八是告别礼,二十是重生礼。
我想了很多,要怎么去讲我的十九岁呢,是全盘皆托,还是有所隐瞒,最后想了想,那好吧,就当做我送给自己二十岁的礼物。
续:
跟柠檬小姐去了一次长沙,第一次正式旅行。
万圣节的时候和喜欢的人去了一次欢乐谷,有点紧张但很开心。
被他拉着去江滩拍了一次照,很是不好意思,脸都不敢露。
圣诞节的时候去摆了人生第一次地摊,在汉街,跟一群傻逼,他们在闹,我在笑。
2017年的最后一天是在江滩公园长椅上度过的,零点的时候,他说,新年快乐。
除夕那天晚上,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在我面前哭成孩子的父亲,可能真的婚姻这东西太折磨人了,算了吧,我能接受的。
那天温度很低,阴天,从来都没有这么急着去见一个人,坐了好长好长时间的长途汽车,去了另一座小城见他。
一路上都在空洞中,我害怕失去,最终却不得不失去。
说再见的那天,是个风很大的晚上,我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着,我没哭,他哭了。
他说过的,有生之年,欣喜相逢。
我喝了酒,很闹,听说踹坏了人家KTV里的沙发,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孩子都扛不住我的闹腾。
抽了第一支烟,在荒芜一人的午夜大街上,我自顾自地走,自顾自地圆缺。
听得最多的一首歌是林宥嘉的《浪费》,我也在不断地在浪费中自我沉迷。
去纹了人生中第一个纹身,他的姓。
去染了墨绿色的头发,因为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后来,我没能救出自己。
我失了很久的眠,通常凌晨三、四点钟惊醒,看着天花板戴上耳机等天亮。
想麻痹自己,可是闲下来就很难过。
我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他。
他说,要做个优秀的人。
于是,开始了一个人的归途。
独自去了庐山,坚定又坚韧地执着着。
逃了票,闯过山,走过悬崖,爱过人。
再后来,突然发现其实我也可以更优秀的。
那个乖张温和的刘妍也逐步滋长成了张扬放肆的苍耳。
她会满嘴胡话。
她会看人做人。
她会放荡不羁。
她会冷漠无视。
她渐渐被覆盖成每个人心里最深刻的印象,野路霸行,妖孽横生。
我看着她从我的躯体穿透而过,她是我,也不是我。
渐渐地,不情愿地,被迫与世俗深交。
突然觉得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给我安全感的东西,我厌恶它的世俗,却又爱它的价值无量。
拼了命与它为伍,偏偏越贪欲越难为,被骗过好多次,过后总还是一如既往地被骗。
干过好多份工作,也很努力地去完成自身的使命,被表扬,被批评。
学会了记下当天发生的琐事,然后自我反思。
写了很多稿,虽然起初都是因为他,但之后也只能是关于他了。
投了很多次稿,被征用的有很多,退回来的也不少。
最喜欢的电台主播北城念了我的稿,第一次被正面署名。
也投了很多公众号,鲜有署名。
我在想,文字这东西真的跟我只有这层关系了吗?
再于是。
就有了镸与聿的出现,它满足了我自己所有的坚持与虚荣,也实现了大多数文字爱好者的声张。
我找了一个配图小姐姐,他们说,她是我的御用配图。
呃……那就是吧。
柠檬小姐有问过我,开这个公众号到底是因为你自己还是因为他。
我没有犹豫地回答,因为我自己。
也有人问我,你笔下的故事都是真的吗?
我也只能回答,亦真亦假,经历过的,幻想中的,它们都可以共生共存。
八月底,我去了郑州,第二次自我救赎过程。
遇到了郑州跟我最熟的骗子。
看了黄河,过了索道,蹦了极。
死过一次的人是不怕再死一次的。
喝了胡辣汤,坐了公交,在夕阳下凝视过街道小巷的老人家。
木九说,我是真的有点佩服你。
我爱笑,却与快乐无关。
决定换个行业,喜欢文字那就写下去。
成了长江日报最武汉的一名实习生,整天面临催稿退稿的囧状,主编也不会因为我是新人所以就特别对待,会有想哭的时候,也都得生咽下去。
时刻警示自己:我也可以是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已经到可以被小朋友喊阿姨的年纪了。
我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但也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怎样,只是很想努力地朝前走,没有厚实的背景,也没有挣扎的指望。
凡人也是想看看最终尘埃要如何落定的。
我的十九岁,它,在这个凉气倍增的深秋里打了个冷颤。
它下了场雨,我打了伞,却还是淋湿了。
我在雨里张望着,不敢笃定,也不敢迟疑。
窗外的冷空气从纱窗的缝隙里渗了进来,有点冷,屋里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可以讲话。
灯管里的光是惨白色的,它明亮透彻,孤独又清冷。
我坐在桌子前,默默完成二十岁的重生礼。
很不想矫情地说,你好,二十。
可人生就是需要点矫情来惊醒被锁在故事里的灵魂,那么,二十岁的苍耳,你好呦。
文末还是很俗气地说声。
祝( )生日快乐。
祝( )心想事成,有求必应。
2018年10月4日
苍耳亲笔
九八生人,二十有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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