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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塞夫:从“吃耳朵”到“独眼龙”

阿塞夫:从“吃耳朵”到“独眼龙”

作者: by一苇 | 来源:发表于2019-01-24 12:00 被阅读1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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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千千万万遍!”

    《追风筝的人》充满了温情。胡赛尼以温暖、令人欣羡的亲密笔触,将友情、亲情、爱情等永恒的人生主题融于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哈桑、阿米尔、拉辛汗、索拉博……胡赛尼曾谈到受妻子“他们妖魔化,你可以人性化”的启发,用文学作品纠正到处对阿富汗人的误解和偏见。但他同时又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已经见到多数美国人民不再妖魔化阿富汗人。他们的憎恶直接发泄向塔利班——而人们无法妖魔化那些已经是魔鬼的人。”

    让胡赛尼怒形于色的“已经是魔鬼”的典型代表,便是小说中的阿塞夫。

    “他穿着棉布衬衣、蓝色裤子,系着红色领带,脚上是一双闪亮的黑色皮鞋。他身上散发着古龙水的香味,金黄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向后面。就外表而言,他是每个父母梦想中的儿子:强壮,高大,衣冠楚楚,举止得体,英俊得令人吃惊,还富有才华,更不用说还能机智地跟大人打趣。”

    不仅风度翩翩的儒雅外表,在小说主人公阿米尔的生日宴会上,“一直希望我跟阿塞夫交朋友”的阿米尔爸爸,对阿塞夫礼貌的举止、得体的交谈更是一次次不吝大加赞赏。他与大人们谈论足球时,“甜蜜的笑容显得纯真无瑕”;送给阿米尔“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邀请阿米尔带上哈桑到他的家里玩排球......然而,这一切逃不过阿米尔的眼睛。阿米尔“看着他的眼睛,看穿他虚有其表,有一种疯狂隐藏在他身内”。

    岂止疯狂,这些光鲜的外表里面,是一肚子恶魔般的蛇蝎心肠。

    阿塞夫从小凶残成性,恶名远播,人们总是避之惟恐不及“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的近乎疯狂的光芒,还有他那邪恶的笑脸”。他整天率领一群为虎作伥的党羽逞强凌弱、为非作歹。在附近的街区,“人人都知道阿塞夫和他那臭名昭著的不锈钢拳套,谁都不愿意尝尝它的滋味”。孩子们给他起了个花名,叫“吃耳朵的阿塞夫”,便是因为有一次一个小孩子跟他争夺一只风筝,结果之后不得不从路边的臭水沟打捞起了自己的右耳。

    除了那次生日宴会,阿米尔与阿塞夫还有三次遭遇。

    阿米尔和哈桑与阿塞夫的初次遭遇便是由于他的恶意挑衅。阿塞夫挑衅的理由是“肮脏”的哈扎拉小子哈桑出现在他的眼前,“严重地碍着他”。而阿米尔作为阿富汗“正宗血脉”的普什图人却跟哈扎拉人玩耍游戏、把哈扎拉小子做朋友,是“比这个哈扎拉小子更加碍着我”。但他没有料到,瘦小的哈扎拉小子哈桑没有被他和两个马仔的淫威吓倒,面对他的闪闪发亮的黄铜色不锈钢拳套,以一只满满拉开的弹弓和一句“如果你敢动一动,他们会改掉你的花名,不再叫你‘吃耳朵的阿塞夫’,而是叫你‘独眼龙阿塞夫’”,让他落荒而逃。

    第二次遭遇阿米尔一直躲在街角的暗处,这也成了他一辈子的愧疚自责和阴影、他的自我心灵救赎的根源。那个冬天,在一年一度的风筝巡回赛、“二十五年来规模最大的风筝比赛”上,阿米尔在哈桑的帮助下“大开杀戒”赢得了最后胜利和爸爸的自豪,却在目睹为拿回标志“全赢”的最后的蓝风筝而惨遭阿塞夫强暴时没有挺身而出,而是选择了懦弱与逃避,选择了背负大半生的良心的自我谴责。

    20多年后,惨遭塔利班屠杀的哈桑的儿子落入阿塞夫手中。这时的阿塞夫已经“出息”成了臭名昭著的塔利班头目,内心的恶魔膨胀到无以复加:每隔一两个月从孤儿院“带走一个女孩或者男孩”供自己享乐,当着阿米尔和几百个球赛观众亲手用石头活活砸死一对通奸的情侣,将哈桑的儿子索拉博变成性侵犯的舞童......狂妄自傲的阿塞夫戴上不锈钢拳套,轻松毒打历经险恶深入虎穴拯救索拉博却毫无搏击经验的阿米尔,但没料到被索拉博用形影不离的弹弓打瞎了左眼,如哈桑所言从“吃耳朵的阿塞夫”变成了“独眼龙阿塞夫”。

    纵观阿塞夫的罪恶行径,套用一句市井俗语“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短短的几幕登台亮相,人性之恶在他的身上已被挥洒成一种极致。胡赛尼说甚至在法尔西语找不到对应的字眼,多年以后才学到一个英文单词,“可以形容阿塞夫这样的人渣:反社会分子。”

    换成当下一种说法,阿塞夫们还可以有另一个称谓——垃圾人。他们积聚了浑身的负能量,只是常常戴了面具和伪装,但充斥内心的邪恶、残暴、冷酷早已根深蒂固,“兽性大发”只是时间问题、恶毒的地步只是程度问题罢了。

    一个垃圾人或者说反社会的人,其生成、成长如同一颗恶性肿瘤,或者如同一粒种子从禾苗到毒草的基因突变,文化背景、社会环境无疑便是使其滋长蔓延的土壤。比如阿塞夫作为“最优等”的普什图人的种族歧视观念;比如他在挑衅时常常流露的对希特勒的崇拜、作为生日礼物送阿米尔的《我的奋斗》;比如他成为塔利班成员前在监狱遭受的百般折磨;比如堕落成社会渣滓的他在塔利班从小喽罗到头目的荣耀“发达”;......

    诚然,作为社会的日常可能不一定造就出艺术作品中如此的“典型”土壤,阿塞夫们也不可能如此“大奸大恶”地完全显性在阳光下,但谁也不可否认一个个社会毒瘤的存在,那些无论是否撕下冠冕堂皇的面具,肆意追求个人意志、追求无知、追求不确定性、追求谎言而仇视社会、崇尚暴力的垃圾人。除恶务尽无疑只是一种理想。于是,先摘下阿塞夫们的面具,或者进一步加盖上类似“独眼龙”的印记昭然于太阳底下,倒不失为一种“非典型”的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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