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作者: 水曦蕊 | 来源:发表于2017-09-28 12:15 被阅读15次
    每次从那条路上走过,自己都不会觉得孤单,无聊,那是我从小到大的上学必走的路,不管距离有多远,但是方向不会改变。

    小时候,那还是一条泥泞小道。每次从这条路上走路去上学,我都特别不高兴。因为我对这条小道最深的印象就是“脏,乱,差”。那个时候,对于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之类的也不是很懂,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就是要让我们去上学。上学是多么苦的一件事啊!有时候,还会觉得其实大人让我们去上学,其实是为了他们自己,现在想想,当初的想法真是太单纯了。

    尽管我们如此憎恶上学,讨厌从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去上学,但是我们那一群小姐妹怎么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安排。

    记得好几次,她们其中有人哭着喊着不要去上学,再哭闹了几个小时以后,还是以去上学为结局,更让人尴尬的是是在大人的陪同下。最后这件事情被其他的同学知道,免不了一顿嘲笑。就这样闹过了几次,丝毫不能打动大人要让我们去上学的决心,所以就渐渐地顺服了。看到他们这样,我也想过去向自己的父母哭诉,接着就顺着剧情的发展就说自己不想去上学了,但是每次看到父亲那严肃的样子,就不敢了,从小到大,父亲就很少笑。特别是对于我们上学的种种小事,不过在父亲哪里,关于上学事情就没有小事。

    小时候,感觉父亲很严厉。父亲不爱打人,最多就只是采用“思想政治教育”。但是,我却很怕这样的父亲,特别是在自己犯错然后站在父亲的面前,看着父亲一圈又一圈的裹着旱烟,仿佛在下一秒暴风雨就会来临。每次在这样的时刻的感觉总不会错,待父亲裹好旱烟卷,点上。我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半小时就好,有时候一两个小时也不是问题。最后,还要问你自己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说好不再犯的时候,父亲才会让自己离开。

    一般地说,严父就应该有慈母。可是,我母亲比父亲还要严厉,什么事做不好那还要挨打的,母亲没有父亲那样好的性格。在母亲哪里,就是一个原则,“棍棒下出良人”。父亲就催我们学习,母亲呢?就催我们做家务。所以,我小伙伴的那些不上学的技巧在我这里一点也行不通,再说,我也不敢。

    但是,不敢,并不代表我不会用其他的方式反抗。我反抗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不顾一切去弄脏自己的衣服。在这条路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服裤子,经过每次的拖泥带水的“旅行”,我走到教室。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下回到教室,在坐下,然后开始一天的上课。回到家,会被母亲说一顿,当作母亲的面,我绝不会有丝毫的反抗。但是,我心里暗暗地高兴,因为这也是一种发泄我不满的方式,所以我很得意。

    有时候,我会在妹妹的不成调的不知名的童谣中醒来,醒来就会看到母亲一边逗着妹妹,一边洗我刚换下的满是泥巴的衣服裤子,而爸爸在一旁做着活计。那时候,已经是冬天,外面很冷。但是我想到,自己不敢向父母提出不去上学,而被其他的同学嘲笑的事情,在学校里,真的很奇怪。

    在事情发生的那天,被嘲笑的是闹着不去上学的人。事情发生过后,被嘲笑的往往是不想去上学,却又不敢说的人。其实我不是不想去上学,是不想去走那条路,但是在同学那里,就是不敢说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那个时候不懂事的我将父母作为这件事情的罪魁恶首,所以刚刚处于对父母愧疚的心情就在萌芽阶段被自己抹杀了。拉过被子,接续装睡。可是不成功,又被父亲叫起来写作业了。

    时间就这样继续。

    就在我为自己找到发泄口却没有被父母发现,暗暗庆幸时,我发现,我放在床边的衣服越来越多。而我能穿的衣服却越来越少了,我想着可能是这几天母亲太忙了,所以没有顾得上帮我洗。我也没有在意。最后在我穿着满是泥土的衣服去上学,“艰难地”在学校度过一天后,情况就有所改变了。变成了我学会自己洗衣服。当我在水池边洗衣服时,妹妹手里拿着吃的一蹦一跳的走到我面前,凑到我耳边:“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妈妈说,她以后不会帮你洗衣服了。她说你是故意将衣服弄脏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嘴里还在含着饭的妹妹。“你睡觉的时候,妈妈对爸爸说的。”妹妹吃着饭,吐词不清。不过我还是听清楚了大概。

    就在这时,母亲叫妹妹,妹妹有一蹦一跳的回屋去了。我只得乖乖的洗衣服。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要好好的做事情了,要是让母亲挑着一点错处,我可能下场会很惨。

    不过这件事情父母也没有追究,可能是我后面的表现很好,这是那时候我的想法,现在想想,这是父母爱自己孩子的一种方式,世界上又有哪个父母会去追究自己的孩子的错误呢?记得第一次,我的衣服洗得不是很干净,别说是衣服上的油渍,就连有些地方的泥土都没有洗干净。那天是母亲收的衣服,她应该看到了衣服没有洗干净,但是她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后来,为了不让同学看到我穿着有污渍的衣服上学,我会更加认真的去洗衣服,尽管这样会花费更多的我和小伙伴一起玩乐的时间。渐渐地,我学会了洗衣服和做更多的家务。

    从此,从那条路上过,我也会格外的小心,尽量不让自己的衣裤粘上泥土。每次在我不想洗衣服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同学们都是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上学,而我也要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上学,所以每次都会坚持下来。这样的状态到冬天就会结束,到春天又会开始。因为冬天母亲又会洗我的衣服了。

    时间过得飞快,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我从小学升学到初中,同村的也有几个孩子同我一样,进入初中的学习。那天,是母亲送我去学校。小路还是那个样子,坑坑洼洼的,不过比以前要宽一些,时不时会有车走过。在晴天,在驶过的车后面,尘土漫天飞扬。如果从那儿走过,就会吃到很多尘土。如果在雨天,也会被溅起的泥水染过全身。所以从这条路上走过,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从来没有对它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

    在初中,同村的伙伴都断断续续地辍学进城打工了。不过,我也不会孤独,因为每次到我上学的日子,母亲都会亲自送我去上学,一直送到打车的地方。每次,在这条路上,我都会和母亲说长道短。谈家里,谈学校,更多的谈的是家里的事情,因为母亲不识字,所以谈学校的事情也是在每天在学校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钱会不会不够用,不够用了记得告诉他们,不要饿着肚子,人是铁饭是钢……这样的范围,那时候的我正处在青春的叛逆期,所以对于母亲这样的问题,每次都是回答得不耐烦。好几次,都是和母亲不欢而散,不过每次在上车的时候,母亲还是会叮嘱我好好保管自己的钱,好好吃饭,不要吃零食,那都是浪费钱,通常我都没有回答。

    后来,司机都认得母亲了。渐渐地,也会和母亲唠嗑几句。有时候,看到我生气对母亲说话的样子不是很礼貌。等母亲走后,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在车上,司机就会说:“小姑娘,不要这样对你的母亲这样说话,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去伤害最爱你的人。哎,你们这些孩子怎么会知道作父母的难处呀。”那时候的我,虽然叛逆,但是被别人这样说,每次都会脸红得彻底。后来,在外人面前,我很少和母亲斗嘴了。不过在没人的时候,还是会吵得很凶。

    那条路上,总是会在周日的下午,我和母亲走着,无论春夏秋冬。渐渐地,我喜欢上这条小路,也喜欢上和母亲唠嗑,那时候的我已经是高二了。在这条路上,和母亲争论过,争吵过。渐渐地,变成了有说有笑。每次,母亲都会拿走我所有的行李,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的我,行李除了几件衣服都是书,不过货真价实,很重。一开始,母亲是帮我提,我不让母亲提。因为我看到的母亲从来没有停下忙碌的脚步,那双粗糙的大手也从来没有闲过,但是,每次和母亲争论这些东西,我都是以失败谢幕。其实,母亲所做的一切我都明白。记得我和父母谈起学校最近的新闻,这个时候,父母都会问我学校最近的事,我发现,母亲竟然对我们学校的事情了解到一些,不仅如此,每天在新闻联播的时候,不识字的母亲会认得国家的一些重要人物,比如胡锦涛,温家宝……

    一次,我和家里人谈起我们在军训的时候,因为太苦。所以学校附近的有些家长就在家里炖排骨,做红烧肉之类的送到学校去悄悄的送给自己的孩子,但是这是学校不允许的。后来被副校长知道了,那个家长和学生就被副校长批评了一顿。那个时候,妹妹刚进初中,也在说她们学校最近的趣事。父亲在听到后,开玩笑说:“要不让你妈过几天给你送一盒饭去,不过没有炖排骨,红烧肉之类的。只有酸菜豆米,副校长应该不会批评的。”我母亲也跟着说道:“可以。”我连忙打住:“你们不要害我,要是为了红烧肉,炖排骨之类的被校长批评一顿,那还好。要是为了一顿酸菜豆米被批一顿,我亏不亏呀我。”这个时候,妹妹很懂事地说到:“酸菜豆米怎么了,那也要做,才有的吃。对了,姐,你们学校是不是天天吃红烧肉,炖排骨……要不然你怎么会瞧不起家里的酸菜豆米呢?”最后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越说越糊涂,越理越乱。用现在的话来说妹妹的这招这真的是神补刀。最后,不善言辞的我 投降了。最后,父母还是说了,孩子不管怎么样,可以富养,但是不可以娇生惯养。不过后来,走过父母的屋前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的听到父母在谈论这件事情,后来在回家的时候,母亲都会去集市上买肉回家。想到这里,我好后悔,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说给父母听,后来我好几次和母亲说了这件事情。但是情况还是没有变。也许,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不管自己吃的有多差,穿得有多破,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孩子,而且在孩子面前,他们永远都是很坚强的样子。

    后来,母亲直接背着个背篼,将我的行李全放进去,然后和我边走边唠嗑。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坐车的地方。司机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听说他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进城去挣钱去了。我想,要是那个司机看到我和母亲今天的模样,一定会感到欣慰和高兴的。因为他们同为父母,知道作父母的难处。看到一个叛逆的少女有如此大的改变,怎么会不高兴呢?

    现在每次回家,我走的还是那条路。现在每次从那条路上走,母亲还是会将我的行李背着,从中学到大学,母亲都会陪着我走这条路,这条路变了,由原来的泥泞小道变成了满是细沙偶的沙路现在变成了公路,但是可能是经济发展的原因,还是很少有车进去。所以每次母亲陪着我走这段路这样的状况也没有改变。时间过去了几年,我的变化很大,同时母亲的变化也很大,苍老得很厉害。所以我每次都与母亲说:“妈,现在这个是行李箱,可以拉的 ,不用背。”好不容易母亲答应了一次,但是再好的公路也改变不了大山的情况,上坡下坡的,坡又陡。所以一般是上坡的时候我和母亲换着拉,下坡的时候我自己拉。这样过了一次,接下来,母亲说什么也要用一个背篼背了,尽管我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我也和母亲商量说,不叫她送我去上学,让我自己去就行了,但是被母亲否决了,因为那条路上的人少,不安全。我还想过和母亲商量说,干脆就叫摩托车进来,送我去车站。但是我想母亲不会答应,也许她是心疼那打车的钱,也许更多的是想要陪着我走着一段路,因为我们都习惯了每次去学校的时候我们在这条路上说说笑笑的,说实话,在家里的时候,我们交谈的时间很少,因为在家里,母亲闲着的时间就只是晚上吃过饭后看电视的时间。其实不仅仅是父母了解自己的孩子,同时孩子也是了解父母的,因为我们都很关心对方,将对方作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所以后来, 每次回家,我尽量不带行李了,即使带了,也只是一两件衣服。后来母亲问我,我说:“妈,现在已经是大学了,不像高中那样作业很多,所以带的东西就很多。”结果,母亲就说:“上了大学也不能放松,不要想着去打工,先把书念好,才是出路。”其实对于母亲这样的看法,我不知道母亲是从什么时候改变自己的看法的,因为小的时候,母亲对于我们念书是不关心的。时时催我们念书的是父亲,有时候,我们忘记了做事情,就会被母亲骂,最后还是父亲出来圆场说让母亲不要骂我们了,因为我们要念书,一心不可二用。最后,就是母亲和父亲去理论了,这个时候,父亲会悄悄的递给我们一个眼神,我和妹妹悄悄离开,不参与他们的争论,否则最后被骂的还是我们,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一次。所以现在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我也有些惊讶。不过后来也想通了,因为从小父亲就对我和妹妹的读书催得紧,所以时间长了,母亲对于读书这件事的看法也改变了很多也很正常。

    现在,每次回家。我都会选着走这条路,其实也并不是非走不可。因为随着经济的发展,也有更多的车进村了。但是我还是会习惯去选择走这条路,每次回家的时候。就只是一个人,打开手机,戴着耳机,其实这一条路上的风景很好,空气也很新鲜。

    每次走在路上,小时候的回忆就会一幕一幕的闪现。想到这些,我就不会感到孤单了,因为在路的那一头,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家,家里有忙忙碌碌的父母,这个家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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