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周末,携女儿一起来到湘江边上“寻找春天”。刚一下车,江风裹挟着阳光、青草的味道拂面而来,天上远远地荡着无数只五颜六色的风筝,让我不禁闭眸吞吐着春的气息,吐纳之间,胸中块垒顿消、惬意无比。而女儿早就扑进了河边的青草地里,奔跑欢呼的身影,贴着起伏的碧浪,像一个跳动的音符。
三月已经过半,一场浩荡的春风、磅礴的春雨过后,天地万物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唤醒。然被林立的高楼锁住的城市春光毕竟过于狭隘小气。只有走出樊笼,去到郊外、湖边、江边、山头,方能感受春的生机勃勃。比如眼前的湘江水,平常季节观之浑浊污黄,而此时此刻却格外清澈,简直清澈得要命,一阵阵波浪哗啦啦涌来,把内心的褶皱一层层推开、抚平,灵魂也变得格外丰盈与美好。
正沉醉间,女儿突然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说到沙滩上去看鱼。原来河滩上有许多被风干了的死鱼,估计是搁浅,抑或是被钓鱼者的钓钩伤到了鱼唇无法进食,饿死后被浪推到了沙滩上。女儿不停地用树枝拨动着小鱼,问我为什么这些鱼都不动,把它们放回水中还会不会游。我原本想告诉她这些鱼已经失去了生命,可转念一想还是打住了这样的念头,告诉她这些鱼只是睡着了。女儿原本略带伤感的疑惑的表情瞬间被“解”开,高兴得跳了起来:那我们一起把它们放回水中把。于是,我在女儿满怀期待的眼光中,把已经干透的鱼一条条又扔到了江心。
可能有些读者会疑惑,我为什么不对女儿实话实说,而要选择善意的“欺骗”。其实我只是想要女儿在该感受美好的年月尽情地感受美好,到她该懂事时,自然会懂事,自然会理解人生百味。而现在,她由内而外所展现出来的童真,就如眼前的春光一样可贵,值得好好珍惜和呵护,不容沾染一丝暗淡。
把鱼“救”回水中,我从江边的杨柳树上折下细细的柳条,编成一个环,点缀上不知名的野花,戴在女儿的头上,孩子开始迎着风又飞奔了起来,裙摆不停地起舞。远远地看着她,我的心渐渐柔软,变得轻盈起来,如同被春风托举。孩子时而蹲在江边看人钓鱼,时而围着卖零食、玩具的小贩乱转,时而和别的陌生小朋友凑到一堆打闹嬉戏......女儿几乎毫不设防地探索着周遭的世界,我坐在草地上微笑地看着她,守护着她的以及她眼中看到的所有美好。我想春天与童真应该是孪生的。春天孕育万物,万物经过春的滋养,就能扛过夏的酷热、秋的萧瑟与春的严寒。童真孕育的是美好的人生,人生经过美好童年的洗礼,不论今后经历多少高低起伏,都能始终恪守最初的真善美。
孩子远远地又跑了过来,扑在我的怀里,脸颊红通通的,像粉红色的水晶,在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孩子仰着头和我说:“妈妈,我做了好多小窝”。原来是她和其他陌生的小朋友用青草在河滩上围的。我问她这个用来干嘛的,她说鱼如果再回来睡觉就有窝,不需要躺在冰冷的泥巴上面了。想不到孩子隔了几个小时,还挂念着那些鱼。她不知道鱼不会上岸,也不知道一阵浪打过来,就会把她做的爱心小窝抹得干干净净。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是“善良”,却在她人生最初始的阶段展现出了最真的善良。世间很多人都爱养鱼,鱼缸异常华美,有的甚至还布置了各种景观,然而再昂贵精美的鱼缸也比不上女儿搭建的简陋的草窝。
相比成年人在生活中表现出的各种老气横秋的虚与委蛇,孩子最真的善良却如这春天一般具有最为浩大的胸襟。春从不厚此薄彼,让万物得以滋养;孩子的最真的善良,从不遮掩逃避,给弱小施加最美的情谊。
孩子,愿你拥抱这最真的善良,走向无限可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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