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https://img.haomeiwen.com/i9499335/4a5525effd71c321.jpg)
1
已经是二更天了,塬上王家庄的王跃进却是丝毫没有一点儿睡意。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支书女儿梅香那双满目含情的大眼睛。
梅香算不上最漂亮,但是很耐看,加上读过书,那羞涩的眼神里还透着一点儿文气,全然不是塬上其他姑娘可比的,身材更是丰润婀娜,凹凸有致。要能讨到这样的姑娘做媳妇儿,那睡觉都得笑醒了,想到这儿王跃进不禁美滋滋地笑出了声。
可是笑着笑着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支书家是啥条件,自己家是啥条件。父亲在他六岁的时候,为给村里抢收麦子出了意外,早早地就去了,母亲怕他受委屈没有再嫁,硬是一个人咬着牙供他上完了高中,家里几乎一贫如洗了。
因为父亲的原因,刚刚高中毕业的王跃进,就被村委会照顾,回到村里做起了文书,也算是半个文化人了。有了这每月十几块钱的固定收入,这几年家里的光景比以前过的好了很多,可是,眼下村里好多人家陆续又盖起了新房,自家的这院老房子灰头土脸地挤在那些新房当中,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样的窘况,让即使相貌俊朗,仪表堂堂的王跃进,也是没有了跟支书提亲的底气。可是村里惦记梅香的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就他看到的前院游手好闲的金锁,仗着他爹有门打家具的好手艺攒了些家底儿,整日里不是拎个猪头,就是拿瓶好酒一个劲儿地往支书家里跑,想想跃进的心里都堵得慌。
窗外的月牙儿升起老高了,躺在热腾腾的土炕上,翻过来调过去的王跃进,把塬上的姑娘又重新盘算了一遍。李素娥倒也算得上细腰长腿,风姿绰约,可那走起路来一步三摇的样子看上去就水性,再说还有一个傻弟弟;王凤莲模样儿要说也还算是看得过去,对自己好像也有那么点儿意思,只是有那么一个老拿鼻孔看人的贪财势力老娘,唉!这姑娘也不是自己能娶得起的。
况且姑娘到了这个年龄,也都非常牛,胸脯子挺得老高,一副不把毛头小子放在眼里的样子。她们成群结队把笑声洒在田间地头,塬上塬下,让那笑声放肆地勾起毛头小子们躁动的心。已经二十三岁的跃进是真心想寻个媳妇了,三九天的冬夜里却是浑身躁热,翻来覆去在那土炕上烙了一夜的饼。
之后是连着几日的大雪,跃进娘的风湿腿病又犯了,疼得下不了地,好容易等到天晴了,跃进骑着村委会的自行车去了乡里给老娘买药。就在那天下午回村的王跃进,遇上了坐着手扶拖拉机也去了乡里的支书和开车的石柱。
因为连日的降雪,路面很滑,车轱辘打着滑翻进了路边的沟里,石柱反应快跳下了车只是崴了脚,可是支书伤的不轻,半截身子被死死地压在了翻进沟里的车厢底下。
“支书,你怎么样?”
跃进忙下到沟里,着急地探头问,
“我的腰……我的腰……”
脸色惨白的支书断断续续地说着。跃进蹲下身子,卯足了劲儿跟一瘸一拐的石柱把支书从车厢底下拖了出来,支书的腰疼得动不了,跃进只能背着往乡里医院的方向走,石柱骑着跃进的自行车去乡里叫人。背着支书的跃进走了快一个钟头,才看见石柱叫来的人坐着拖拉机赶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支书抬上了拖拉机,把受伤的支书送到了乡里的医院。
乡医院的病房里,疼了一夜的支书这会儿沉沉地睡着了,只有跃进和梅香两个人守着。梅香坐在病床前哭的红肿的眼睛,无助地看向了跃进,一夜都没有休息的梅香,憔悴了许多。
“放心吧,叔会没事的”
跃进心疼地安慰着梅香,心里却知道支书的腰伤的很重,下肢没了知觉,情况不会太好。
“大夫说,我爹再也站不起来了,是真的吗?”话没说完,梅香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不会的,叔的身体那么好,恢复一段时间,一定能好起来”跃进说完使劲地朝梅香点了点头。
可是,直到出院支书的腿还是没有一点儿知觉,这样的结果对于梅香一家人,无疑是天都塌了。
平日里性子刚强的支书,回到家里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整天直挺挺地躺着,瞪着两眼不说一句话,不吃饭,不喝水,任谁劝也没有用。梅香娘没了一点儿主意,她知道,刚强了半辈子的老头子,这是想要把自己给生生地饿死,好不拖累她。梅香娘好说歹说,宽心的话说了一箩筐,到了第五天支书终于张了嘴,就着眼泪喝下了几勺面糊糊。
命是保住了,支书却再也做不成了。不做支书的梅香家里没了往日里的人来人往,就连之前撒着欢儿跑的金锁也避之不及,再也不照面了,有了点精气神的支书,对于这样的情况心里明镜儿似的,可脾气却比以前更大了。
这天午饭后,梅香娘把老伴侍候躺下,也到隔壁屋躺下了,自打支书受伤以来,梅香娘就没闲着,本就腿脚不灵便的身子骨在连日的忙碌中已经疲惫不堪,不觉得躺下就睡着了。里屋炕上的梅香爹眯了一会儿就醒了,感觉口渴就对着外屋喊了起来:
“他娘!”
没有人应,又连着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应,梅香娘睡得太沉了,梅香爹想自己起身拿放在床头的水,可两条腿如同被钉在床上似的一动也动不了,积郁在心口得愤懑和无奈从这个刚烈的老人眼里一滴滴地滚了下来,沿着写满苍桑的皱纹一滴接着一滴,终于再也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低的哀嚎,那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近乎歇斯底里的嚎叫,被这嚎叫吓得手足无措的梅香娘踉踉跄跄地进了屋,
“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子,你可别吓我”,梅香娘也哭出了声。
“我成个废物了,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都走!不要管我!”
“滚!滚的远远的!”
“呜――”
梅香爹嚎叫着,骂着,摔东西,手里碰到什么就摔什么,梅香娘被老头子疯狂的举动吓傻了,不知道该干什么,站在墙角嘴唇哆嗦着,眼里全是泪。过了好久,折腾累了的梅香爹才安静下来。接下来每隔几天梅香爹就会这么闹一次,梅香娘憔悴了,梅香也日渐憔悴了,跃进打心底里着急,心疼梅香。也就是打那时起,梅香家里只要有力气活,重活,跃进都早早想到,不等他们说出来就抢着干完了。
塬上的庄稼黄了又绿了,绿了又黄了。
两年以后,跃进终于以他的真诚,打开了梅香那颗少女的心扉,让过去只敢想的他,实实在在地交上了桃花运。尝尽了世事冷暖的梅香爹娘,不但同意了王跃进做他们的女婿,而且没要一分钱的彩礼,跃进只在院里请了庄上的当家户族吃了几桌酒席,就高高兴兴地把梅香娶进了门。
自打梅香嫁了过去,跃进的日子过的就有了滋味儿,隔年又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妞妞。尽管梅香爹还是下不了地,可是,只要听到妞妞“爷爷”“爷爷”叫个不停的声音,必然眉头舒展,嘴巴也早咧到两耳根子去了,屋里屋外透着一片其乐融融。
家里的和气似乎也给王跃进带来了好运。
在妞妞一岁半,刚刚学会走路的那年,能写会算的王跃进,被县委办公室主任点名要去,做了县上面粉厂的管理员。好事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连跃进自己也想不明白,难不成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就晕晕乎乎地走马上任,从此,彻彻底底地成了吃公粮的公家人了。
这样的跨跃让王跃进有点飘飘然,他觉得自己的言谈举止得像个真正的公家人的样子,得硬气。走路那胸一定得是挺着的,这样想着,王跃进便不由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背起了手,来回走着,直到感觉自己已然像个领导的样子,才挺着胸满意地踱着方步朝外面走去。
有文化,脑子又活络的王跃进,很快胜任了面粉厂管理员的工作,闲暇之余,除了偶尔想想老婆孩子,暂住在单位单间宿舍的王跃进,感觉到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惬意。
幸福的生活总是会过的格外快一点,不觉得,王跃进到面粉厂已经大半年了,在那个时期,管理员是个很实惠的差事,王跃进的腰杆儿自从有了实惠,真的硬气了。精神面貌也全然不一样,那是一种从内往外透出来的自信带来的不一样。进了腊月,志得意满的王跃进,拎着大包小包坐上县里开往王家庄的汽车,回家过年了。那神态俨然像个凯旋归来的将军。
老婆的恭顺,女儿的乖巧以及岳父岳母极尽讨好的眼神,分明也在说着女儿的确是嫁对了人,这样的氛围让王跃进很是受用。养好了精气神儿的王跃进,十五没过就回了县上。
2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立夏了,县上的夏天跟王家庄可大不一样。街上时不时总能看到穿裙子的姑娘,偶尔阵阵暖风徐徐吹过,扬起姑娘衣裙的一角,露出一片雪白,最是诱惑。
就在那个夏天,王跃进隐隐绰绰地觉得,生活里似乎多了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面粉厂的会计――唐霞,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光听这名字就透着几分洋气,丈夫早在几年前病逝了,因为不愿意低就,几年来一直独自过着。
这段时间王跃进发现,她总是不时地来自己的办公室。不是拿点茶叶,就是找份报纸,来了以后又迟迟地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己聊那么一会儿。王跃进在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已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绝对不能有非分的想法。这么想了以后再见到唐霞,就多了几分坦然。
可那唐霞似乎是下了吃定王跃进的心思,这些天望向自己的大眼越发地含笑、含俏、含娇,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王跃进发现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这个女人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自己,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夜里躺在宿舍单人床上的王跃进心思乱了,透过窗棂望着夜空里清亮的月牙儿,脑子里一会儿是妻子温柔如水的眸子,一会儿却又是唐霞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揣着几分愧疚,几分得意和兴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深了,月牙儿不再清亮,悠悠地躲进了云里。
终于,在王跃进喝醉了酒以后的一个夜里,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滚在了一起……
自那以后的唐霞再见到王跃进更是风情万种,即使在办公室里擦肩而过的瞬间,也敢偷偷的捏他一把。唐霞的大胆,让王跃进觉得既紧张又兴奋,可她的放肆,又让他隐隐地有些不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