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医生你好,我是李心云介绍过来的。”
“汪医生你好,我这个月的月经推迟了十几天。”
面对着一张张焦急不安,有喜有忧的脸,做为一名妇产科医生的她,每天神经绷得紧紧的。
“今天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刚从产房出来,她差点虛脱了,刚生产的这个产妇,是个坐盘生的孩子,这属于难产儿,一般都会刨腹产的。可这家的条件非常困难,公婆都是脑血栓,生活不能自理,产妇的老公又是独子,娘家还是在外省的,父母一时半会过不来。依着产妇的老公不管钱多钱少刨了,可这个产妇死活不同意:花销上差一多半不说,这大刀口啥时候能好,孩子咋侍候,公婆谁照顾,生,硬生。
终于在两名助产医生和她的共同努力下,一个六斤七两重的男婴顺利降生了。
“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得明早八点后下班。”
她老公在市化工厂工作,一年得出小半年的差,上个月初走的,今天整整一个月。
“好吧!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满了无奈。
“你为什么吸这么多的烟?太阳过三杆了,咋还不起床?”
早上八点二十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晚上来了八个产妇,生了五个,还三个难产的,今天上午应该做手术。
她连累带乏困的插了几次钥匙,才把门打开,一看屋里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
她换上了拖鞋,穿过客厅,刚向卧室走了几步,一股股的烟味直往鼻子里钻。
她赶忙紧走了几步,推门一看:他还在床上躺着,房间里都变蓝了。
“咳……咳……"
连咳了几声,她赶紧憋了口气转身出来。
“我累了……昨天晚上……我去找了个女人。我……需要女人,可你不在……”
他盯着她背影,说得断断续续理直气壮。
“啥?你……你想女人了?我不在,你就……到外面找去了?”
她没有生气,觉得他说的话好可笑,回过身来冲着卧室差点笑出来。
“反正我找了……你……看着办吧?”
他除了理直气壮外,还带着挑战。
“你……今后别再碰我,我嫌你脏,恶心。”
她忽然间才觉得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十年的男人,好陌生,还很垃圾。
“要不……咱们离婚吧?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他哐哐哐的锤打了几下床。
“好吧!我听你的。离就离吧!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提出来了。”
她的眼睛也许是被烟呛的,泪流了满脸,她一转身,进了厨房,其实她不想做什么,也吃不进去什么,只是想在厨房里呆一会儿。
她和他结婚十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她在妇产科工作快八年了,从她手里接生的婴儿记也记不清有多少个了,可她自己没生过孩子,经过几次的检查,是她身体的原因。她曾提出过离婚,他都以孩子不是婚姻破裂的问题而拒绝。
“我……有错在先,净身出户。房子归你,存款平分。”
他走了,带走了他所有的衣物,生活用品,还有他俩存折里一半的钱。
“汪琪,我刚刚看见你家老高了……他领着个女的,看那女的好像是个双身子?”
离婚后的一个月,这天她休息,想下楼买点水果,最近吃不下饭。
刚到楼下,迎面碰上了楼上的大妈。
“李阿姨,有可能。我俩离婚了。”
她不想隐瞒什么。
“啥?离婚了?这世道变了,家花没有野花香,唉……多好的媳妇……不要了。”
李大妈叨叨咕咕了几句,看了她两眼,连打了几个唉声,上了楼。
“汪琪,我……”
离婚后的两个月,这天正是她的班,周一,医院挂号处人山人海。大肚子的孕妇和陪诊来的家属围满了整个二楼。
她按电脑上显示的挂号顺序正在一个个的叫求医者的名字。
“李玉茹。”
她的声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让她一惊。
“高海洋?她是……”
一张变成灰她也认得的男人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老婆。”
他的脸很尴尬,通红。
“噢!恭喜!几个月了?”
她把眼神挪向了看着肚子有六七个月的一个女人。
“三十七周零二天。”
女人看上去三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的。
“上大月了?有什么症状吗?”
她拿过她递过来的产检手册:A市人民医院,已做过了多次检查,孩子大人各项化验基本正常,只是血压略高一点。看来他是在出差时认识的这个女人,不是在两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
“吃饭了吗?做一下空腹血糖,尿常规,胎心监护,彩超。”
她问了李玉茹一些问题,又回答了她的一些提问,开了几项必须做的检查项目。
“医生,谢谢您。我想问一下,我可以预约用你接生吗?我是刚从外地过来的,这,没熟人。他,也没多少朋友,希望您……”
李玉茹从心里往外喜欢这位医生,每次来检查,碰见的医生都不是问得十分详细,除了开单子做仪器外,几乎不问她什么。这个医生温和没架子,还问了她许多的话,她决定生孩子时如果让她亲自接生,自己会很放心的。
“可以……我的手机号,你老公有。有事随时打电话。下午取结果后填表。下一位,刘淑萍。”
她把她的产检手册递回了她的手上,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木了的脸。
“谢谢医生,知道了。”
李玉茹接过手册,眼睛里满是感恩,十分费劲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挤出了人群。高海洋一句话没说,低着头赶紧跟了出去。
“汪琪,对不起,原谅我,请别记恨我。”
第二天晚上,她接了高海洋的电话。
“不用和我解释,我不想听,也没有听的必要。”
她想挂了他的电话,甚至想拉黑他,可没有。
“我太想有个孩子了,爸爸妈妈想抱孙子想了十年,眼睛都快盼瞎了。还有……她差点成了疯子……”
他还在那头解释着。
“你……还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她何尝不是想有个孩子,爸妈没少劝她:实在不能生,抱养一个,从小养大,和亲生的一样。
可她却一直以忙来当借口,她心里只能接受自己亲生的孩子,别人家的小孩,她怕她不能给他(她)母爱。
“我……是想说,她信任你,希望你能把她当一名普通的孕妇来看待。她三十二岁了,属于大龄产妇……这个孩子对我和她来说……很重要……”
“你放心,我会尽我的职责。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也不想听。如果你有顾虑,医院的医生不止我一个。”
她没等他把话说完,几句话后,挂了电话。
半个月后,李玉茹的预产期过了三天,孩子一直没有动静。这天,一大早,高海洋陪着她又一次来到了医院。后来她听说,高海洋为了这个女人和孩子,把工作辞了。
李玉茹的彩超检查显示孩子的头有些大,这样怕很难正常顺产。
“医生,我不想刨腹,想顺生。”
李玉茹的肚子像个锅一样的扣在胸前,说话都有些上喘。
“生孩子的事,不是你说怎么生,就能生的。第一,看彩超显示,孩子的头大,顺产怕困难。第二,你是高龄产妇,又是头一胎,怕……”
“医生,其实我不是头一胎,生过一个孩子,和我以前的老公。后来他们父女俩出了车祸。”
李玉茹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充满了伤心和痛苦。
“噢,是这样?”
她一听愣了一下:难道她就是七年前,高海洋在A市办事时遇见的那起车祸……
“是。”
高海洋看懂了她的心。只说了一个字。
“为了保证孩子和大人的安全。我建议做刨腹产。”
她给了高海洋下了最后通牒,为了确保孩子大人的安全。
“谢谢!那我们听医生的。”
没等李玉茹说话,高海洋同意了她的提议。
两天后,在她的推荐下,李玉茹找了妇产科最权威的主刀医生,产下了一个八斤二两重的男婴。
那天虽不是她的班,她一大早便来到了医院,直到亲眼看见孩子被护士抱出来时的那一刻,她才带着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由焦急变成了欣喜的高海洋,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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