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疾风过后,一切便安静了下来。风静静的吹,多少落叶轻轻的飘落,看那些路上的行人,步伐悠悠,一切静谧如池中的睡莲。秋季,该是这样的节奏。
老历闰九月过后就是我的生辰,喜欢秋天总是找不出理由,今年却发现也许跟出生的季节有关。对人阐述这样的理由,估计又该被笑话了。
金秋十月,我喜欢这样的形容。我家门前就是一大片的稻田,这个时候,门前肯定是一片片的金黄色了。秋风拂过,层层稻浪,还有那醉人的稻香。兴奋地打电话回家问候父母,问衣服够不够穿,过几天自己会发兼职所得的一千块钱工资,可以买衣服寄回家。父母一听便强烈拒绝,说是不缺,叫我留着花,说是寄回去还要邮费。爸爸的皮鞋坏了,我撒谎说这边打折很便宜,可以买到很好的。他还是拒绝说自己去买就可以了。我知道他们肯定不舍得买好的,此时电话两头因为买不买的问题停止了讨论而沉静着,就像这秋天安静的风吹。二十二岁,我以大人的姿态跟父母聊天,还总是以大人的态度劝解他们的矛盾,其实,我还是父母眼中的小孩。近来咳嗽,电话里被他们听了出来,两人说了几种药方叫我去买来吃,语气里是担忧。要是在孩时,父母会生气的骂我不多穿衣服。像是早料到我打电话回家的用意,母亲便说,过些天割稻了,但我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意思,定是因为父亲又要一个人忙碌,很累。这些话伴着秋天的气息,很静谧。
秋天,古人多是题诗感怀。我喜欢秋天,由此不喜欢读秋天的诗歌。近日意外读了丰子恺在自己进入而立之年写的一篇关于秋天的散文。他说到:我只觉得一到秋天,自己的心境便十分调和。霎时觉得自己找到了心灵上的知己,竟窃喜起来。
小时候知道的东西少之又少,不会为了什么东西去感怀,每天在外玩得灰头灰脑等到饭点方回家便是生活的一切。而秋天就是收稻加玩乐,对着天空大声说自己是农村的小孩,语气里透着无知的骄傲。我的家乡一年会种两次田,所以要收两次稻谷。我最喜欢收秋天成熟的稻谷,这个时候田里不再续水,是干裂的,可以穿上帆布鞋站到田里进行收割,每割完一捧就有序的放成一堆,方便放进小打谷机里打稻。秋天割稻会有很多臭屁虫,不小心被它飞到身上,就会很臭,这些虫还会往人的身上撒尿,致使皮肤很刺辣。相比之下,小时候的我更加渴望可以呆在打谷机旁打稻,看着父母娴熟地翻转着稻,同时把单脚有规律的放在机子踏板上下踏着,便觉得这是一门美妙的艺术。随着打谷机的更新换代,未学会这门艺术成了我毕生的遗憾。那时候,母亲最喜欢在割稻过程中给我和姐姐说教,用生活困难的压力和出人头地的好处在劳动中熏陶我们,每当那个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状况总能使我们对母亲做下努力学习的承诺。
打出来的稻梗堆成一座小山垛,会直接放在田里让其自然晒干,这些小山垛成了我儿时与伙伴们的游乐场所。那时只有黑白电视,放的只有广西卫视,除了一直看的西游记外,就剩游击战之类的战争片了,到了晚上小孩都依在父母身边看电视,所以在田里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学着打游击战的士兵的游击方法,躲起来一个比一个精。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那些穿着补了几次的衣服的小孩每天变着法子在玩的小孩里,少不了我的身影,以至于我成了爸妈眼中不听话的小孩,孺子不可教也。收完稻一些时日,每家每户的男丁会把很重的铁犁放到牛车上,赶着牛到田里犁地,小山垛被烧成灰当成营养肥料犁到泥土里,从家的方向望去,连着一个星期,那片种着稻谷的大片平地,时常飘着缕缕乌黑的烟,如寂寞的黑带直上天空,像是一种告别仪式,告别这一年的忙碌。而我们这些小孩,各自从家中拿出一些红薯和芋头偷偷装满衣袋裤袋一溜烟的往事先选好的田里集合,挖坑做起红薯窑。等待吃的过程也不闲着,男生总会去掏老鼠洞,女生胆儿比较小,就会结伴去拾些柴火,傍晚背回家,解释说和同学去拾柴火了,躲过爸妈的质问与猜疑。那些废弃的稻梗被编织成跳绳,村里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跳得很厉害。绳子拍打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每个人光着脚丫跳着,女孩们的马尾辫有时左右有时上下甩着,那样的画面美得静止在了时间里,也深深嵌入了我的脑海里。
偶尔我问别人的儿时有没有玩过跳绳、丢沙包、石子,有没有去掏过老鼠洞……有人会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频频点头,那眼神顿时明亮的人,与我一样,在那个贫苦的年代,定是也照样有着快乐而简单的童年。昨日友人给我看了一张睡莲的相片,很轻声说自己拍的时候还没开,那是别人拍的。我听出了她没能看到花开的遗憾。秋天,你会因为什么而高兴,会因为什么忧伤?睡莲的秋天是静静的花开,我的秋天是静静的感受与回忆。我们都在适合的季节和年纪,在静谧中相遇美好。
(旧文!中秋节第二天,风微凉,有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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