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城往事
一
为什么谁都不肯相信我所梦到的呢？往往每次出事，他们都执拗的认为是巧合，怎么都不肯相信我，不相信我会梦得到他们的未来。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固执己见，坚持认为没人能窥探未来，可事实上，我所说的每一句梦语，都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承受着已知的恐惧，却不肯相信，在我面前要被迫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仿佛这能让他们摆脱那些缠绕在身上的恐惧。然而，我并不在乎他们如何表现他们听到后的反应，只是不明白他们询问的总是凶灾，没人在意喜事，可能他们想避灾，但我没见过一个人能避掉过，后来，才知道他们并没有相信我的话，只是觉得从我嘴里说出一些神秘兮兮的话很有趣……
葵一个人独居在村子边缘，他的那些想法只是当他站在门口望着村子中心那棵树时才想起的。可能很少有人认同他所说的缘故，才会让他产生像是怨恨一样的独白。其实葵清楚的知道，一直没有人和他往来，可能是住的比较远，亦或者是别人感到他是个可怕的人，毕竟预见未来本来就不具备人的特质，不容易和别人拉近距离，反而让人感到不详和恐惧，容易产生畏惧的隐秘感觉，因此，鲜有人来访。
二
村子的中央屹立着一株古树，长年披散着它那密实的枝叶，把它所覆盖的地方弄成了天然的闲歇之地，村里许多人聚集在那里，因此那也成了村里的所有故事和流言的源点。葵有时也会一个人跑到这课树下面，猜测这树是否会结出丰硕的果实，虽然村里人都说它是一棵杏树，可他从来没见过树上结过杏子，甚至连杏花也没见到过。他怀疑这树本来就不是什么杏树，可能村里人只知道杏树，整个村子从来都是杏花遍地，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定它是杏树，可每年杏树开花和结果的季节，它像是在抵抗人们的强加在它身上的定义，总是突兀的立在村子中央展开茂盛的枝叶，不肯屈服。这棵树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葵虽然猜不到果实的秘密，但心里认为这也可以成为他努力生存的意义。以前葵一直以为自己知道村里的所有秘密，可一次偶然的机会，经过这棵树时，他第一次看到陌生的事物，第一次感到如此困惑，第一次感到一无所知，因此对这棵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葵住在村里的东边，靠近杏林的一处高地上，和村子隔着一条破烂不堪的沟渠，虽然这条沟渠早已废弃，已经堆满垃圾，荒草丛生，大可填掉，但就是有人反对，理由也很充分：需要隔离垃圾！葵对这个理由很不喜欢，但也没有办法，沟渠里的垃圾是需要隔离，而且他也早就习惯了重复梦的场景，知道他们会这样说，所以麻木地听别人重复。
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记忆里全是梦境，有人曾照顾过他，不过，她似乎很害怕葵，虽然葵不止一次的呼唤着她，但她满怀痛苦的神色逃避葵，后来，就没有再看到她了，也渐渐忘了那个人。葵想多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但仅靠自己那些梦一样的记忆是靠不住的，因此，只要有村里的人来的时候，他总会向他们打听自己的事情，而他们取笑葵，说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事情的，除非脑子有病！而葵总会这样的回答他们——我脑子有病！以此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而他们除了笑，也就摇头，最后给他编造一个又一个不太靠谱的故事。葵对他们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嘲讽嘲笑而改变，一直很温和耐心对待他们，他们向他提的问题，他会耐心回答；他们需要帮忙的事情，他都会热心去帮忙，这就是能够和村子里产生联系的唯一方式了———葵是这样想得。杏林每年开花结果，都会有人来这里，他们每次来都会一本正经地向他询问自己有什么灾祸，然后，葵一告诉他们，他们开始一脸严肃地听，等到一出门就开怀大笑，然后，他能听到他们细碎的声音里的“有趣”两个词，他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也许安慰他们自己那不安的心理吧！毕竟他说的都不是什么好梦。
杏树的花开的很短暂，来看的人却很多，他们总会经过葵的房子，但很少有人来敲门，而葵则会从屋里拉出凳子坐在门前，看着一个个人走过去，有人会跟他打招呼，有人会看着他笑。每次在这个季节，葵都会去看一次那棵不开花的树，那里总是站满人，只有农忙，或者村里发生其他新鲜事，就会没有人，葵就趁这个没有人的茬，跑到树下看树伞上面有什么，一看就是一天，虽然最后看不到什么，但他还是想到哪儿去看。
在开杏花的某天清晨，葵刚出门，就听到屋后的杏林里一阵喧哗和吵闹，有几个人匆匆忙忙的从他家跑过去，神色凝重，似乎林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过了没多久，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往林子里赶过去，脚步匆匆。葵对此并不感到好奇，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准确的来说是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不能浪费这个看树的绝佳机会，直径朝村中央走去。
来到树下，他刚抬头，树枝间的缝隙里遗漏下来的阳光照在脸上，刺眼的光芒一下子让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蹲下身揉眼睛，眼里全是黑白重影，他突然害怕自己会失明，一边揉一边祈祷。突然树上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没去杏林那边呀？”葵抬头寻着声音望去，看了一会儿，眼睛才逐渐恢复，才看清树上探下来一个头，正充满疑惑的望着他。葵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从没有在梦里出现过。那是个小女孩的脸，圆乎乎的，眼睛很大，嘴边有一个很明显的痣。她的声音很脆，有点儿像鸟儿的啼鸣。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去过杏林喽！”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呀！”
她充满好奇地看着葵，葵仿佛觉得她那双眼睛里住着一个很机灵的声音，似乎对他说，你一定有什么秘密，而且还很有趣。她看了葵一会儿，就转身钻进树里，葵在树下看不到了，她已经消失在树枝间。
我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呢？说实话，葵并不是很清楚，自打出生以来，便被很多完整而又清晰的梦所包围，等到眼前出现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场景，他也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之后，他尝试着跟别人说那些真实的梦语，第一个倾听的那个人，就露出惊恐的面容，而这个人曾那么爱他，但她在听完葵的梦语，充满痛苦，直至消失在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缝隙里。虽然葵一直没有停止说那些梦语，但也只有被问了才说的，从不主动描述任何梦里的细节。至于他知道那么多别人的事情具体缘由，连自己都不太明白，可能这就是一个人的天分吧！他也不清楚，当一句句梦语在现实的世界里，从他眼前呈现时，不得不承认自己具备一种预知的能力。有人曾找葵询问过未来和现在，葵无法告诉他未来的所有事情，只仅仅向他透露了跟现在有些许关联的细枝末节，他不满意葵这样回答他，他想要知道得更多，于是，开始嘲笑挖苦葵，瞪大眼睛，对葵冷冷地说，你是被人抛弃的怪胎！他的无端辱骂，并没有令葵愤怒，反而让葵感到很失落，他想知道的未必是他愿意相信的。葵只好将他的厄运一一告诉他，他果然不相信，摆出拒绝接受的姿势。既然不相信，那为什么还要问呢？等到再次见到他时，神情落寞，被苦难折磨的失去了当初跟葵摆出抗拒的那种气势。葵很后悔告诉他厄运，他这样颓废萎靡的样子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看到的。那时，他粗暴地推开门进来，那张疲劳的脸想要勉强的露出可怕的气势，但却疲软的发出孱弱的几声干吼，像极了一只即将死去的动物的可怜哀鸣。他想辱骂葵，以此来宣泄自己心中积累的怨恨，可是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完全丧失了勇气，满脸无力的愤恨表情，只是望着葵，一语未出。终于在葵简单的问候下，他失去了所有勉强遮掩的勇气，打开门，夺路而逃，留下了一个很模糊的身影。
三
葵不知道那个陌生的小女孩是怎样爬上那棵树的，但她的声音一直让葵印象深刻，那鸟儿一样清脆的声音，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村里的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自从小时候喜欢上了之后，就没有再听到过，有时候自己也恍惚了，是不是有这么一会事，当看到当初为了模仿鸟声做的柳哨，才知道他怀疑是有些多余的。之后在梦里对消失的鸟声才有了清晰的认识。那是在一个乌云滚滚的天气里，村里的人们都聚拢在林子里，他们拿着石子木棍，来回在林子里转，将蛰伏在林子里的鸟赶往外面布置好的丝网里，鸟儿们慌乱的拍打着混乱的翅膀，惊慌失措的飞往早已布置好的网里。人们将抓到的鸟纷纷扔进锅里，开始讨论起如何分，等到捞出煮熟的鸟，都忘记拔掉毛，满嘴鸟毛，更忘了怎样分，只是拼命地抢，还有就是拼命地吃……那时候，葵还不相信梦中的残酷是事实，等到消失的鸟声慢慢从他记忆中渐渐褪去，当他拿着柳哨站在窗边独自发愣时，意识到有些消失的东西可能会留下某种提示的。葵也听到村里的那些人说起饥荒，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们依然津津乐道的谈起那年吃树皮草根的往事，只要谈起往事，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凯旋归来般的自豪。虽然他没有从他们嘴里听到任何跟鸟有关的事，但他隐约觉得这跟那年饥荒有关联。
回来之后，他没有做梦，但趴在桌子上，拿起柳哨吹了起来，那声音一下子又将他拉进遥远的梦里。看到很多很多的鸟儿，它们组成一群很庞大的飞行队伍，在林子上空盘旋，它们发出低沉地哀鸣，林子里到处都充满悲伤的气息，那些挂在枝头的树叶也随着悲伤一起枯萎凋零，瞬间林子里的一切都腐朽衰败，葵站在林子里，看着自己已化为骷髅的手指，骤然觉醒，原来自己是如此忧郁，拿起柳哨吹了一声，才发现没有声音，他也正随同林子里的一切慢慢变得腐朽零落，葵想这哀鸣并不是它们原有的，这是抗争的声音，不是他想听到的，在消失之前，他绝望地哀嚎了一声……
从梦里醒来后，葵看着手里拿着的柳哨，径直跑到那棵树下，虽然他这样冒失地跑到这里来，肯定会不妥，那些树下的闲人们看到定然会充满议论，但葵知道这次的梦，对他来说才是真实的，他需要去证实。当朝着树顶吹起柳哨时，那些闲人们笑了起来，甚至有人朝他扔来石子，脸上被石子打肿发青，但葵依然吹着柳哨沉浸在声音里，虽然听起来并不怎么像悦耳的鸟声，但依旧令他着迷，因为葵曾经认为过那声音就是鸟声，在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没有人陪他玩，总赤着脚站在林子里，听鸟声在周围徘徊游荡，没有消失过，那时竟然有了被陪伴的感觉，感到又惊又喜，这比嘲笑他的那些人的陪伴要好得多。葵很喜欢这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困了就倚在树旁，静静听来来去去的鸟声，十分的惬意，有时会陷入到声音之中，能够梦到与村子无关的梦，这种事让他很轻松，不会有人问，也不会谁相信与他们无关的梦。可是后来鸟声彻底消失了，他也回到了村里的梦中，再也没有变过，直到村中心的那棵树上出现的陌生面孔，才唤醒了曾经有过的真实经历。
吹罢良久，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早已散去，可能他们觉得无趣，又或者对自己所做的事惧怕议论，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葵摸了下发青的脸颊，有些刺痛，忍不住喊了一声。突然树上传了声响，从树上探下来一张脸，发出悦耳的声音，“我听到你的声音啦！”葵费力地抬起头，忍着痛皱起眉看过去，还是那张胖乎乎的脸，还有那双大大的眼睛和嘴边的痣。能够再次见到她，令葵十分高兴，于是，朝着她大喊：“下来啊！”她好奇地看了看葵，摇了摇头，拒绝了葵的建议，可能葵鼻青脸肿的样子让她有所顾虑。
“你爬上树做啥呢？很危险的”葵告诉她，其实自己心里却十分渴望能站在树上。
“这里很好玩的呀，不信你上来看看”她眨了眨眼睛，真诚的邀请站在树下鼻青脸肿的葵。令自己吃惊的是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答应。虽然攀爬起来有些吃力，好在最终还是爬上去了，不过手脚蹭破了些皮，爬上去显得极其狼狈。
她叫葵跟着，然后钻进树叶里，朝树冠爬去。当葵穿过树叶，进入到树里面时，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风景。树里面蹲着许多的鸟，各色各样，它们蹲在树杈上啾啾地叫着，那悦耳的鸟声瞬间将葵包围，他愣在那里，热泪盈眶，这种熟悉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体验过了。那些鸟儿对葵的初来乍到感到好奇，都摇晃着小脑袋看着他，但很快又回到它们各自的事情，在里面飞来飞去，鸟声不绝如缕。喂！喂！喂！葵被叫醒，她在葵头顶的一支树杈上喊他，垂着脚丫子，坐在上面看着葵笑。他也爬了上去，样子很笨拙，像个不会爬树的憨熊。
这里的鸟儿很漂亮，它们的羽翼五颜六色，葵除了认识麻雀以外，其他的鸟都叫不上名字，不过飞起来都很好看，像一道道的彩虹，令人赏心悦目。还有它们的那悦耳动人的啼鸣声，简直听起来像是一场音乐盛会，这才意识到柳哨发出的声音是多么的难听。葵已经完全陶醉于这里的一切，美得有些不真实。她问葵，为什么脸上有那么多伤？葵撒谎说，不小心摔的。她笑了起来，葵觉得她没有相信所以才笑的吧！葵望着飞来飞去的鸟，惊喜的感叹道，难怪我一直看不到鸟儿，听不到鸟声！原来梦里的那些只是虚幻的。葵指着鸟问她，为什么它们不出去呢？外面不是更宽阔一点吗？她摇了摇头，说它们的灵魂被困在这里，所以出不去。
葵在树里面待了很久，直到不得不走时，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临走时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就问她怎么不回家，她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来答复葵。后来，葵去过几次，她才悄悄告诉葵，原来她是住在这里的。葵特别羡慕如此美的地方，这里可以让任何一个孤独的人都能从中获得幸福。葵有些羡慕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和她一样，投身于如此美丽的地方，可是这只是个奢望，他也只能偶尔偷偷过来而已，外面的那些肮脏的光太多了，他无法栖身于黑暗中。其实也很怕自己将这里的声音遗忘掉，不断追寻存在于记忆中的美好，这是葵唯一的存在的真实证据。
可是在一个突如其来的雨夜里，葵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所确信的，赫然变得虚无缥缈，毫无意义。他在村中心看到那棵树，它被村里的人们砍倒，已经扔在那里有好几天了，可它并没有干枯，仍然生机盎然，而且绿得有些发疯，树杈间的都燃烧起绿色的火焰，地上也都渗透着绿油油的影子。葵默默注视着旺盛的树叶，越看越觉得那些枝叶正不明缘由地悸动，像是痛苦，又像是兴奋，葵担忧是树里的那些灵魂在挣扎，想过去看看，可脚刚迈出去时，看到村里的那些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向他冲来，手里拎着滴血的斧子，他大惊失色，原来他们是想杀他，可转身想跑，脚动不了，恐惧已经将他的脚牢牢攥住，他瘫坐在地上，那些斧子发着寒光已经在空中挥起来了……葵带着恐惧从梦中醒来，额头泌出几粒咸淡的汗液，跳下床，赶紧拿起毛巾擦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下雨的夜晚，陷入到对刚才所做的梦的思索之中。树的死亡像是新生，那些燃烧的色彩，是想要表达强烈的感情，那应该是希望，还是痛苦呢？但无论是什么，脱离了根，就意味着要走向灭亡，渐渐会变得没有意义了。如果说那些人想要杀他，无非是讨厌他，但砍掉那棵树的确是想排挤异己，因为那棵树早已和村子格格不入，对布满杏林的村子来说，显得很不协调。
葵想这只是梦，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安慰自己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一个预言者，欺骗自己比欺骗别人更加的困难。所以当出门时，内心十分的忐忑。果然在村中心看到了倒下的那棵树，不过颜色没有梦中那么强烈，只是一片暗淡的绿色。葵走过去拨开捶萎着的树叶，里面没有看见什么，正困惑于消失的那些声音和人，身后传来零乱不整的脚步声，他惊跳起来，恐惧的回头望去，却是几个玩耍的小孩，他们一看见葵，又都跑开了，本来是想问那些孩子一些问题的，看来也只能作罢了。日头埋入黑夜中，天色已暗了下来，葵悻悻而归，那些消失的鸟和声音都被埋在黑夜里了。
四
村里来了一个外乡人，他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吹着口哨，大模大样地在村里打听人，当找到葵时，他摘下墨镜，告诉葵，有人想见他，葵没有问他是谁要见自己，但他却总是在葵耳边说，你会喜欢的！你会喜欢的！葵是知道有人来找他的。本来对他而言，任何事都没有新鲜感，对未来没有期待，葵可以拒绝他，只是那样他不会轻易离开的，最后，葵答应了，等到那个外乡人走了，葵感到很轻松，似乎自己被那个人引导出前所未有的自由。
对于离开村子这件事，让葵很兴奋，这会让不再怀恋记忆中声音了，也许村子之外还有更美的声音。为了避开村里人的眼睛，他打算偷偷在夜里溜走，但让他意外的是在村口竟然站着很多人，他们拿着手电筒，一脸木讷地看着葵，葵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如果他明晚走的话，也许今晚会梦到此刻的情景，这样他不会对此刻的情景感到任何的意外。葵以为他们都是来阻拦他的，但没想到村长走过来竟握住他的手，脸上堆满笑容，颤抖着声音对葵说，要好好听话啊！在黑夜里他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模糊不清，以至于有种溃烂般的恐怖重影。葵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见村长，竟是在这种状况下，有些受宠若惊，很不自在。虽然不明白村长的意思，只是点头答应，但是看着他们迎送自己的阵势，让人感动，差点儿让他掉眼泪，他也确实没有理由回绝村长这莫名其妙的嘱托。
五
葵把村子留在了身后，将那些举着手电筒的人们都埋进了黑夜里，踩着疙瘩路，越走越远，也许前面有更美的声音，还有他想见的人。葵宁愿相信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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