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酒

我很少喝酒。从来就不觉得喝酒是一种享受。对我来说，酒，其实就是一种交际媒介，不至于使自己在酒席宴前难堪。我的父亲和两位兄长都很有酒量，他们都爱喝酒。他们的生活也很富裕。每次春节团聚的时候，尤其是年三十晚上，总有一瓶好酒在桌子上，不是茅台就是别的什么高级酒，但我对此并无所感，喝的时候，也稍显勉强，喝了一两杯，心中就生推阻之意，绝没有急切地想喝到瓶底的意思，更不要说不够，再来一瓶才尽兴的豪气了。

我对酒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敬意。无论是原酿还是各种掺和的酒精混合物，我都缺少兴致，它们和汽油，二氧化碳以及古老的绝学一样，都属于陌生的物质，和我亲近不来。当满桌堆积着美味佳肴，十数盘精美的菜品，坐位前边桌子上除了蘸碟和碗筷，还放着一只小酒杯和一个高脚杯，我的嗅觉和味觉立刻稍显迟钝起来。所谓的美酒飘香其实就是对一切厨艺的大不敬。

当你举起杯，和那些把酒当茶的食客们说着不尴不尬的祝酒词的时候，你会想到这些掺在水里的酒精如何进入身体中，破坏着他们的正常的生理，当然这些科学认识难以进入这些酒精兴奋的脑子里，所以，也就来者不拒，直到撑不住时，摇晃的身体还在埋怨，自己怎么没有一个海量的遗传。其意思恐怕不出：面子大如海。

随着流行的味口变换自己，我觉得挺讨厌的，尤其是还非得强调精致，趋于某种静态的古典，就尤其惹人烦了。在我眼里，某些古典就是叠床架屋的礼仪，它诉说的是一种脱离凡常的傲慢，它靠倾注的庞大资源作为自己傲慢的合理性证明，而不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科学认识，把一切古老的糊弄淀清。

对于酒，也是如此。对茅台的高股价，如果你认为一瓶飞度茅台的营养价值真值那么多，那你真就是个酒鬼了。其实根本就不值。它的价值就只是稀缺资源的投资价值和古老中国人所赋予的情感价值。仅此而已。也就是说，一千或几千的茅台喝进肚子里去，对身体的益处绝对超不出10元的营养价值。

也许你会说，现在的中国怎么会有古老的中国人？问题问得好。其实，活在中国这个社会，只要一出生，一学习中国的文字和文化，立马就古老了。即使穿上西装，打上领带，说着洋文，只要脑子里用的是汉语来思维，比如爱说成语，喜欢大词，没有逻辑地跑野马，这类特征只要显露一些，就是古老的中国人，至于什么朝代就不好说了，有的是汉朝，有的是宋朝，有的是清朝，民国之类的尤其多。

中国酒文化碰上了科学就显得有些老糊涂。酒精自然是西洋人提出出来的，一旦有酒精这种彻底的思维成果，一切高纯度的酒就有了某种难以突破的极限，比如某种超酒精纯度的白酒就绝没有听闻过，这种限制恐怕不是西方人的阴谋所致，而是科学的极限施压。科学的极限不单是施压西方人，中国人也绝没有例外的。

又比如营养学也并没有照顾中国人的特色。酒精进入身体多了，人自然就会有中毒的症状产生出来，这个过程和原理跟任何单一的化学毒物进入身体的情况是一样的，即使喝水也会喝到不省人事，只要你过量，就会出现。所以，度是很重要的，因此任何酒都会表明酒精的含量，也就是酒的度数，尺度，法度的这个度就是衡量的标准，过度就是淫，简称淫人，这并不是指乱搞男女关系的专指。这个也看不懂，估计你连古老的中国人都不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