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

黎明前的黑暗

罐头会过期，爱情也有保质期。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一一题记

“人是为了受苦来的。如果苦债未了，那还真不用担忧，这时刻还死不了！”秦凤自言自语着。

她苦债未了，死不了。

夜了，秦凤并没有擦干眼泪，她就不想擦，流啊流，枯干算了，做人有什么意思呢？一辈子为家为儿女操劳成疾，如今呢？她算什么？全心全意救活陈彬，他怎对她的？他欠人家钱电话连连催债，他一声不吭当闷葫芦，秦凤哪能当自己透明了？陈彬是做了两次开颅手术抢救回来的获得重生的男人，秦凤是他的老婆，她脑筋没问题，她就得帮着陈彬理理头绪，陈彬的同事芹姐从去年年末就打电话给陈彬，秦凤在家，她准备午饭的时间，她听到的，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正是芹姐，“我没有办法了，你就抓紧找钱给我。”

“好，好，好！”

陈彬回应着。

“你欠芹姐钱了？”

“嗯。”

陈彬漠然，置之不理一般，他嘴巴就“嗯”的一声，当是回答秦凤，而又不当秦凤在眼前一般。

陈彬没有再提及这事，秦凤对于这事，她不得不寻明原因，毕竟陈彬不记事，她认识芹姐，她是一个勤勤恳恳抚养几个孩子长大成人的踏踏实实的好女人，她不会蒙骗陈彬的钱，既然她说陈彬欠她钱肯定是欠她钱了，秦凤没能在陈彬嘴里知道他欠芹姐多少钱，她只能找陈彬的发小陈鹏了解情况。

“我知道陈彬欠芹姐的钱。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你就不要知道他的事，由他自己处理，我让他去催催借钱的人把钱要回来。”

秦凤找陈鹏问及陈彬的情况，这时候她才明白，陈彬果然欠芹姐的钱，秦凤听陈鹏说：

“你们上A省医院的时候，也就是2020年3月份，陈彬被撞伤的第二天芹姐就过来找我了，说是陈彬欠她的钱。我回应她，只要她说的是事实，就算陈彬受伤后忘记欠芹姐的钱，我认陈彬的账，还芹姐钱。”

“芹姐那时候就已经跟你说这事了？”

秦凤记得，当陈彬被救护车送到市级医院的时候，芹姐跟领导去医院看陈彬的，芹姐还拿了一张纸条给领导，证实陈彬跟人家质问过周裕隆这个人，是他拿错了到陈彬营业部的柜台办业务的周文丰的身份证，陈彬过去周裕隆家拿回周文丰的身份证回单位的路上才发生被小型汽车撞伤这事。

2020年4月份，单位领导根据陈彬这种情况到社保局申请工伤，调查情况的工作人员就夸陈彬，他工作负责认真，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

往事历历在目，秦凤禁不住泪滴，她乘夜雇抢救公司的专车送陈彬上A省城抢救，第一次开颅手术后，陈彬因脑压高、水肿大而昏迷，陈彬第二次开颅手术才救回一条命，如今他还神经兮兮的，说话颠三倒四没有思维，秦凤面对现实，救回他一条命已经是上苍恩赐，医生手术高明，她做得及时抓紧时间把他送到A省医院才得以换来活生生的陈彬站在她面前，午餐他做饭给她吃。

陈彬还在恢复正常的过程中，在于救治他的2020年3月份，这个家已经花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上债务。如今陈彬还欠外头的债，芹姐都讨债上门来了！

当秦凤得知陈彬欠芹姐的钱，她一脑糊涂。

“是的，芹姐说她退休补贴的钱借给陈彬了，我在多年前也曾经听他说过，他借钱给流沙的一个朋友。”

“知道这朋友的名字吗？”

“知道就是陈某某。”

“这名字很陌生，好像他交往的朋友当中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他说是以前的朋友。在我在路边开铺的时候陈彬就已经跟我借四万元了，估计就是借钱给这个人。陈彬一年后就将这钱还我了。这是陈彬自己的事，你不要插手，假装不知道。我提醒他跟朋友讨钱还芹姐。”

陈鹏劝告秦凤，既然陈彬不让她知道那就当不知道这欠债的事。

秦凤心底里明白的，陈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就是隐瞒着、不为她知，他现在已经是神经质的人，如若她追究这事，岂不是害了陈鹏这个泄露他秘密的发小？

秦凤思想中还是听陈鹏的建议，让陈鹏催促陈彬跟朋友要回钱还芹姐。

时隔一段时间，秦凤以为陈彬已经跟朋友要回钱还芹姐了。

去年年末，芹姐打电话给陈彬，秦凤又听到了，芹姐催着陈彬要钱。

“你欠芹姐的钱？”

秦凤随口问问陈彬，她假装不知道，但她心底里明白，陈彬并没有跟朋友要回钱还芹姐，他有工资，家庭生活是秦凤打理的，两个孩子上大学每一个月的生活费4000元也是秦凤给的，他有剩余的钱，难道不够还芹姐？

“8月份孩子上大学交的三万元学费你跟芹姐借的？”

秦凤故意这么问陈彬，她这么一说等于提示陈彬，可以往孩子的学费上做文章。

“嗯。”

秦凤哪能不明白，陈彬还没有跟朋友要回钱还芹姐。

秦凤去年问过陈鹏，陈彬是否跟他借三万元给孩子交学费了？

“没有。”

秦凤心中有数，她安排生活，人情交往大多是秦凤花钱。陈彬自己存钱给孩子交了三万元的学费，而他则借口说跟人借的。

陈彬是理账的人，在于钱财方面他总隐瞒什么，从来不会跟秦凤说过他存多少钱，欠人家多少钱。

因为彼此都有工资，秦凤认为他存钱供孩子上学，她打理家庭生活，倒也相信陈彬不会乱花钱。

陈彬一直勤俭节约 ，去年，他除了姐姐娶媳妇花一千元的红包，给老丈人买几条烟，其他事情他不会掏钱。

秦凤知道陈彬存钱准备给孩子上大学，而借芹姐的钱已经是2020年陈彬撞伤之前的事，实际情况就是这样，陈彬 并非跟芹姐借钱供孩子读书，秦凤就给陈彬提个醒，他可以借口这么一说，免于在秦凤面前露出破绽。

陈彬隐瞒事实，那就让他圆了，秦凤对此事已经心中有数。

秦凤听到芹姐跟陈彬讨钱的电话，陈彬只能这样蒙过秦凤，他跟芹姐借钱是给孩子交学费，他这样编故事合情合理。

秦凤明明知道陈彬这样欺骗她，怎还这样帮陈彬圆场，不揭破他说谎呢？

原因很简单，陈彬是一个开颅两次的有伤残的人，秦凤得顾及陈彬身体存在手术后的后遗症，他脾气暴躁、说话没思考、没思维，一条筋的冲，他想什么就是什么，看问题转不过弯，而她不能追究到底，放任自流或许才是帮助陈彬走出这困境 。

秦凤跟陈彬几十年的夫妻，她焉能不知道他除了抽烟花钱，其他地方他都很省钱，就连秦凤手头紧时要他给点钱，陈彬都铁公鸡一般，不会给秦凤钱！

陈彬对于朋友却能如此付出，自己没钱还跟芹姐借钱给这个朋友，究竟是怎样的朋友让陈彬如此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借给他钱？这个朋友却连陈彬生死关头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关心一声？

哪算是陈彬为他付出钱财帮助他的知心朋友？

秦凤质疑。

时间过着，秦凤听从陈鹏的劝，没有过问芹姐追债的事，她不想陈彬想不开，他心疼钱，朋友不还他钱，他心头怎会好受？

秦凤体谅陈彬，她只要陈彬恢复健康，她不会在意这追不回来的钱。

2022年正月初十过后，芹姐又打电话给陈彬，秦凤听得出来，芹姐急着要钱，让陈彬赶快找钱给她。

之后，秦凤又听到芹姐追债的电话。

“芹姐又催你要钱了？”

“讨钱正常的。”

“不然，你跟妹妹借钱还她。”

“我跟你妹妹借钱还她岂不是更惨？”

陈彬冲口而出。

秦凤跟陈彬说过，她跟妹妹借了八万元救他。

去年，有一次言谈之中，陈彬说到保险公司理赔款如果清算，他先把妹妹的八万元还上。秦凤这才跟陈彬说了，她借妹妹的钱在他出院后就已经还她了。

陈彬闻之气恼：

“我在A省医院花了三十几万元，我出院回家她就跟你要钱了？”

秦凤也没有办法调整陈彬激动情绪。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时间上，妹妹明明知道她为了抢救陈彬花了那么多钱，不就刚刚出院吗，工薪阶层的两个人，秦凤这时刻怎有钱还她？

难怪陈彬反应强烈，秦凤心头也并不好受。

秦凤清楚这事。妹妹自己不跟她说，而是让母亲打电话给秦凤说她5月9号欠银行的钱到期了！

2020年3月份在陈彬抢救过程中，妹妹老是打电话催秦凤跟肇事司机的保险公司要钱，要追款给陈彬当医药费用。

秦凤很不耐烦回应她：“我现在一心要救人，这事以后再说。”

妹妹气秦凤不懂她的心，而秦凤全心全意放在生死未卜的陈彬身上，她除了午饭后在旅馆休息一个下午，所有时间就在医院陪着躺在病床上没有对她有反应的陈彬，她整天处于患得患失、害怕、惶恐不安中，她哪来心思管保险公司的事？

秦凤说不出这心碎的痛苦，她没有钱，陈彬的情况并不乐观，她如何说？她能怎样？她自个人在旅馆哭了，又得忍住眼泪把剩饭吃了！

秦凤不得不撑起坚强，陈彬已经躺在病床上，她不能憋死，不然这个家就完了！

秦凤自个儿擦干眼泪，她得撑起腰板，救活陈彬再说，其他都不重要，有他家才完整！

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秦凤情不自禁，眼眶又湿了。

她不想牵起话题却由话题勾起往事，一幕幕刺心的痛！

秦凤说不清楚这酸的心情，只希望陈彬早一天正常点，上班去，不然整天呆在家不跟外界交流岂不是更神经质了？

秦凤担忧在心，她采取行动买来了室外乒乓球台放在门口强迫陈彬动动手脚，锻炼身体。

秦凤的心啊，脆脆的，可谓不堪一击，一触及陈彬伤残问题禁不住泪滴！

这时刻，秦凤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在陈彬面前露出悲伤。

“我身上有一点钱，就存着准备两个孩子的生活费，8月份的学费，不敢动。”

秦凤说出她的想法，她想拿钱帮着陈彬还芹姐的，只是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依靠着她，她不敢掉以轻心，不敢在这节眼上掉链子。

秦凤得撑起这个家，里里外外她得打理，她身上不能缺钱，她得供两个孩子完成学业，陈彬欠芹姐的钱，他自己解决，他有工资。

秦凤嘴巴上说得轻松，她当真不管陈彬的事吗？

星期一上午9：40，秦凤禁不住烦躁不安发微信找陈鹏问问陈彬欠芹姐钱的事。

这时候，秦凤才清楚了，原来陈彬没有跟朋友要回钱，芹姐催债，他只会找陈鹏借钱还芹姐。

“我拿给他六万五千元还芹姐，陈彬说，还差芹姐几万元。”

“他跟你借六万五千了？还欠她钱？”

秦凤傻眼了。陈彬自己有存钱的，他还跟陈鹏借那么多钱，还欠芹姐的钱？

顿时间，秦凤不知道如何思考！

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了，陈彬还负责这么多？居然是借给朋友钱，他自己却承担着负债累累的责任？

“他还欠芹姐多少钱呢？”

秦凤得知道陈彬还欠芹姐钱，她得想办法帮他还上，这些天陈彬的情绪低落，他都不搭理她。

自从陈彬受伤后的这两年，就算秦凤来例假了，陈彬还会纠缠着她，而这一次，他却改变一贯作风，很安静，没有纠缠秦凤。

秦凤留意着芹姐跟陈彬追债后他有什么反应？陈彬的安静、没有纠缠显得不正常。

秦凤的心这才担忧着，不得不找陈鹏了解陈彬的情况。

“陈彬还欠芹姐多少钱呢？”

秦凤发微信给陈鹏，她希望问清楚这事。虽然陈鹏曾经劝告过她，不要知道陈彬跟芹姐借钱这事。可秦凤是陈彬的女人，她哪能不闻不问这么大件事？

芹姐每一次打电话跟陈彬追债，秦凤都听到传出话筒的每一个字，她焉能不知道陈彬这些天都让芹姐追债没了精神，她明白着，这事情若不早点解决，拖久一点陈彬岂不是让钱给逼疯了？他原来就已经神经兮兮的，哪能再承受要不回来的钱还得再找钱还给他跟芹姐借的钱？

陈鹏都已经借给陈彬六万五千元了，陈彬还欠芹姐多少钱？陈彬究竟跟芹姐借了多少钱？

秦凤百思不得其解，陈彬焉能不知道可以替人死不可替人生钱，是什么原因让陈彬丧失理性跟芹姐借那么多钱借给这个人的？

在秦凤心中，钱并没有那么重要，秦凤害怕的是陈彬受钱的压力而身体受影响，她救活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能因为钱的问题让陈彬伤脑筋转不过弯而加剧病情！

秦凤忧心忡忡等待着陈彬是否将他欠芹姐多少钱跟陈鹏说清楚，她神思恍惚。

等待煎熬着她，除了一脸阴沉，谁都不知道秦凤此时刻说不出口的压抑，她的男人居然跟芹姐借钱再借给别人？

秦凤的心酸涩难言！

“两万。”

秦凤收到陈鹏回复的信息。

“我给你钱！”

秦凤松了一口气，两万块钱她可以接受，只要陈彬不再欠芹姐的钱，只要芹姐不再跟陈彬追债，只要陈彬不再心事重重为钱烦恼，她拿出两万元帮着陈彬还债是应该的，她得这样做。

陈鹏交代了秦凤，把钱交给他转给陈彬，因为他不想让陈彬知道秦凤已经清楚他借钱给朋友的事。

秦凤考虑之后觉得陈鹏考虑周到，因而把钱转给陈鹏，让他把钱转给陈彬还清芹姐的债。

“你在哪？”

“我还在办公室。”

“我过去找你。”

“好。”

秦凤等着陈鹏。

陈鹏来了，秦凤冲茶请客。

“陈彬究竟借芹姐多少钱？”

“十五万！”

“十五万？”

秦凤难以置信，陈彬理财谨慎，他都不曾为兄弟、姐妹花过这么大笔钱，就连秦凤要他拿出钱都困难，他居然借钱给这个不曾在他患难出现的所谓知心朋友十五万元？

“陈彬总共借她二十一万，他自己六万，跟芹姐借十五万。”

“陈彬总共借他二十一万？”

“陈彬没有跟他要钱吗？”

秦凤不解，陈彬个银当做大铜锣的勤俭节约的人，居然拿出这一大笔钱借人？

“陈彬跟我借了六万五千元，去年，他自己也凑钱还给芹姐，现在他才欠芹姐两万元。”

“陈彬跟他要过钱吗？”

秦凤这下子心慌意乱，这二十一万，她家如何承受这负担？

“我问过陈彬，他说过是曾经的同事 ，她在这镇上住过一阵子就走了。由于疫情生意不好，她可能要跟丈夫离婚。”

“陈彬借钱的人究竟是男还是女？”

秦凤听出来陈鹏话中之意，要跟丈夫离婚，莫非陈彬借钱的人是……

“可能是女的。”

陈鹏这时候才说出实情，两年了，陈鹏这时候才跟秦凤实话实说，陈彬跟他借六万五千元还芹姐，而陈彬跟芹姐借了十五万元连同他自己的六万元全都借给了他的女同事二十一万元？

秦凤顿时明白过来，陈鹏要亲自跟她说这事， 原来就这么的复杂，陈彬借二十一万元给他曾经的一个女同事，是什么原因让陈彬抛出身家性命的钱借她？

陈彬勤俭节约，就连嫁给他二十多年的秦凤，他都不曾拿过一千元以上给她打理生活，而他竟然跟芹姐借了十五万元，连同自己的六万元一共二十一万元借给他的女同事？

秦凤为家庭付出操劳大半辈子，陈彬何曾珍惜她？

而他的女同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陈彬愿意为她付出二十一万元？

秦凤一时间没了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