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还是他杀？

自杀还是他杀？

01

一起谋杀案，不！也可能是自杀。

对于报案人兼嫌疑人的陈旭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晚樱静静舒展着花瓣，印在夜空中，俨然一幅梵高先生的杰作。陈旭走在樱花大道，他甚至能感受得到细胞分裂。

浩瀚的夜空，流淌的银河。

02

大肠里的废物一股脑儿排了出去，路上憋得难受，实在挺不到家里。

冗长拖沓的会议持续了一整天，自助午餐，食材不算新鲜。

整个公共卫生间空无一人，静得让人害怕，风透过隔板吹进来，一股异样袭来，说不清道不明。

陈旭如释重负，匆匆离去。

遭了！文件夹哪里去了？陈旭转身望向公共厕所。

灯，灭了。已是深夜十一点，只得等明天早上了，文件夹里的文件闪失不得，无奈他还是准备试试运气。

门竟然没上锁，陈旭拉开门，快步朝里走，“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面部朝下，鼻子磕在白色瓷砖上，顿时鼻孔里流出两道鲜血，鲜血温热，不一会儿在地面上摊开来，衣服、右手、左手、脸颊满满都是。

不对，不对！哪来的这么多血迹！

陈旭察觉到，地面上绝不止自己一个人的血迹，指缝间黏黏糊糊，沾满粘稠的液体，又温热又清凉，最后都渐渐凉下来。透过厕所特有的气味，他依然能嗅到血腥味儿。

03

陈旭代表局里刚刚接受表彰，晚上就发生这起命案，简直奇耻大辱。

陈旭灰头土脸地坐在会议室里，沾染在衣服上的血迹还在，犹如红色调的泼墨画，极暗。文件夹静静地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互相对视，陈旭也一动不动。

“死者是公共卫生间的管理员，梁淑梅、女、45岁、安徽人......”小刘摊开夹子，照着黑色字体逐字逐句地念着。

陈旭一抬手，打断了小刘的报告模式，盯着大伙说：“有没有‘特别的发现’？”这是陈旭断案常问的问题，他要的是动脑思考和观察细致，重复性的工作，堆上人力和时间都可以搞定。

“现场有两个人的血迹——你和梁淑梅，现场有两个人的脚印——你和梁淑梅。”小刘低着头诺诺地说。

“咣当”！一把红木椅子飞到会议桌上，中间几盆绿萝，陶瓷碎片伴着泥土溅飞出去。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陈队，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暂时不能接触这个案子。”副队长李子木站出来说话，“我相信你，我会还你清白的。”

陈旭的断案能力有目共睹，少了他，李子木心里的小船开始随处荡漾，没了航标。

04

匕首上沾满梁淑梅的指纹，并没有陈旭的任何指纹，匕首上的血迹也来自死者，但这不能完全排除陈旭的嫌疑。

难道死者真是自杀？

根据陈旭的描述，第一次进卫生间并没有见到梁淑梅，到第二次回来间隔五分钟左右，如果是他杀，凶手的作案时间只有五分钟，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李子木开始排摸死者的社会关系，希望能寻出端倪。

死者的社会关系极其简单，亲戚朋友都在老家，仅有一个儿子和她住在一起，刚刚大学毕业。身边工作接触到的同事，对她的评价惊人的一致，“性格极其开朗，乐于帮助他人。”

怎么看也没有自杀的动机，李子木更不相信她儿子会……

“请殷博士帮忙，他是犯罪心理学领域泰斗级的人物。丘山路305号，可直接去拜访。”

李子木收到陈旭的消息，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径直前往那个富人别墅区。

这个人他知晓，但从未谋面。

05

别墅被樱花树团团围住，站在门外只能望见三层楼的楼顶，满院的樱花飘出淡淡的清香，品种无异于案发地外那条大道上的樱花。只是这里的香气更加浓郁，带有桀骜不驯的习性。

四月午后的阳光初显威力，暖意融融，刚出冬，有些不适应。

“李队，刚接到报案。发现一具尸体，就在陈队家所住的小区里。”小刘的语气让李子木不安。

还为登门便匆匆离开。

死者家住二楼，用自家厨房的菜刀隔断喉咙，失血而死，期间家中无人，门反锁。

李子木站在阳台，表情无比惆怅，他已顾不得如何交差了，他想的是如何为死者昭雪。

稀稀拉拉几个花瓣飘落下来，李子木有些伤春，又是该死的樱花！

听死者家里人介绍，死者业余爱好广泛，经常组织街坊邻居跳舞唱歌，只是最近变得不那么爱唱爱跳了。

“告诉我死者生前的共同点。”陈旭发来消息。

李子木开始逐一比照，然后开始输入，“性格活泼开朗，死前一段时间性情发生变化。”

“还有吗？”

还有？都是女性？都是割破喉咙？李子木无法确认，他似乎想到什么，但无法聚成一个词或一句话。

“樱花！”对，没错！

李子木匆匆赶往陈旭家里，但还是晚了一步。

06

全市公安战线几乎所有人都来参加了陈旭的葬礼，这位行事果断，脾气古怪的战士，死在小区隔壁弄堂口。

取命的还是割破喉咙，失血过多。现场却没有发现凶器。

电视画面里，长长的出殡队伍，感人至深。了解陈旭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用执着和生命换来的。

李子木掩面痛哭，两个人并肩作战十几年，似战友似兄弟。如果由陈旭来主持查案，他就不会遇害，凶手早就被绳之以法了。

李子木陷入深深的自责，是自己的无能害了陈旭。

“陈旭和两位死者一样吗？”

李子木反复琢磨，反复翻看着陈旭的笔记和手机，希望找到些线索。突然李子木笑了，一个死人都比自己强。

07

《黑暗死亡》映入眼帘，嗯？李子木戴上耳机，好奇地点开来，一阵麻木，眼前黑晕晕，胸口压力倍增，透不过气。

陈旭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种反人性的音乐？《黑暗死亡》？樱花？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李子木想到了殷博士，这位他始终未得见的高人，他想陈旭推荐应该有他的理由。带上陈旭的手机，驶向别墅区。

樱花盛开依旧，李子木伫立在马路中央，重新点开那个曲子，沁鼻的清香让李子木频频作呕。

厌世？自杀？

不约而同地，《黑暗死亡》这首曲子也出现在两位死者手机中。

李子木果断行动，这次他不会犹豫。

监控录像显示，一周前陈旭出现在殷博士家，那是梁淑梅死后的第二天，他们是老同学不足为奇，陈旭一定发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指望“李子木”这个大笨蛋！

两位死者是试验品，而陈旭是牺牲品。殷博士成功了，一段厌世、昏暗的音乐，配上初春的樱花香气，足以杀死一个人。

只要足够长的时间，任何性格的人都难逃诅咒。

李子木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一瓣樱花从眼前飘落。目光随之变得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