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 6月 22 日
“恭喜R大代表队进入了总决赛！你们将与对手 B 大代表队在一周后进行比拼！期待两队一周后精彩的表现！！”
欢呼雀跃声中，唯有罗意一人，屏息凝神，双眼紧盯着大屏幕，仿佛下一秒辩题就会出现。她清楚，自己需要总决赛的冠军。
“你在异世界遇见了心仪的人，可你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中。你是否应该在那里谈恋爱？正方：B大，反方：R大！”
立论的方向需要考量到自己注定离开回到现实世界中的时候，对自己和异世界中的心仪的人造成的伤害吧。就好比，我们是否该为了烟花绽放时的绚烂，而接受它化为火星落下时的失落感呢？
为什么不呢？最起码，那一刻的绚烂在人们的脑海里是永恒的。
可“反方：R大。” 这四个大字就如一个大铁锤，瞬间将她脑海里的天马行空砸了个粉碎。
她垂下眼，叹了口气道：“罢了，还是不该吧！毕竟于我于他，到最后，都是竹篮打水打水一场空不是吗？”
接下来的六天，罗意日日和队友们聚在一起商量论点和攻防，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模辩。稿子，也是改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决赛前的夜里，宿舍里还飘荡着罗意细碎的呓语声：“请问对方辩友……”
一：
罗意睁开双眼。熟悉的操场，熟悉的教学楼，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她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行头，可不就是 R中校服么。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在R中？还有身上的校服是怎么回事？她怕不会是……
穿越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
对面的夸赞声打破了她的思绪。“R 大法学系，好志气呀同学！祝你未来可期！”
上扬的语调中，透着满意。罗意看着面前那个笑眯眯的女人，可不正是高中时那个的教导主任。
天哪，她居然真的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两年前递交专业志愿的时候。这究竟是时光倒流，还是传说中的异世界呢？她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兴奋，亦或是不可置信。可这激动劲还没持续多久便冷了下来。
只是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她都还是那么的怂。
罗意瞥了眼申报表上的 R 大法律系几个大字，无奈地怂了怂肩。哪怕自己做了十几年的医生梦，并且数理化生成绩绝佳却还是没有敌过父母的铁饭碗，待遇好，工资高，为你好……
不同的世界，也不过是同一个结局而已。
又有多少青春炙热独树一帜的期望和梦想在顺从着所谓忠言逆耳的劝告之中葬送给随波逐流？
有如夜空中那些抓不住的萤火，转瞬间便离我远去。
迈着步子，余光瞥见一个少年肆意地撕扯着手里的那张申请表。动做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却给这群枯燥无趣，排队等待的学生们带来了不小的骚动。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仿佛炸开了锅。
那少年可不理会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他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轻快地吹着口哨，将撕碎的纸片丢进了回收箱，便转身离开。
远远的，罗意看到那少年跨上了一辆黑色摩托车。在引擎声中，绝尘而去。
鬼使神差的，她从回收箱里拾起那一张张被撕碎的纸片。
“韩慎，第一志愿 ：B大法律系。”
罗意望着少年潇洒离去的身影，扪心自问，如果重活一次是否能做到他的率性潇洒？
罗意没有答案。可她知道，这正是她所向往的，也是她所期盼的。
细数在现实世界的20 年来，她做得最多的就是听话和服从。哪怕偶尔几次的抗争，都会在父母的苦口婆心中放弃。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挣脱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人生。
那么为什么不抓住这次的机会试一试呢？无论是梦境，还是穿越的异世之旅，在回去之前活成真正的自己不好吗？
她给自己列了任务的清单：做自己向往的白衣天使，体验一把极限运动，听一场爱豆的演唱会……
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男子的惊叫声，冲破了午后的宁静。罗意赶上前去，只见那男子的面容已被喷涌出的血水覆盖得模糊不清，他张嘴欲呼救挣扎，却只剩溢出的鲜血，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子更是动弹不得。
她掏出手机，按下“120”，还未拨通，却已瞧见专业人士上前救治。他身旁的人也好似在拨打电话说着什么。
既然一切都有人处理，罗意也没兴趣继续扎堆凑热闹。她从人群中走出去。却瞧见不远处，倒着一辆摔得重伤的黑色摩托车。
天呐！怎么会？
这一瞬，罗意仿佛遭遇点击一般，电流贯穿了全身。她陷在震惊的冲击中，神色也僵硬得像块木头。
仿佛被人下了蛊一般，她一步一步地向那摩托车走去。神色恍惚而呆滞，任旁人怎么呼唤，她都好似听不见一般。
她凑近了摩托车，眼睛紧盯着车子的每一处。
车子倾斜着倒在地上，好似一只被人抛弃的孤鹰。
它的车灯也被撞坏了，车身也被撞破了几个窟窿。甚至，就连车标，也被血迹染得分辨不清。
罗意用手指轻触着快要干涸了的血迹，大口地呼吸着。
直到警方到达，她被人拉走，她都还深深觉得不可置信。
明明几分钟前，那少年还毫无顾忌地撕碎了志愿表，优哉游哉地吹着口哨，洒脱离去……
活了那么多年，她从未感受到死亡竟离她那么近。
回了家，罗意整个人也还是浑浑噩噩的，好似丢了魂儿一般。
不过第二天，罗意便恢复了正常。昨天目睹的车祸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只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异世界的幻想而已。总有一天，她还是可以回到现实中去的。她该做的，是完成清单，不留遗憾。
冷静下来的罗意正对着电脑查询着护工证考试，以及各医院招护工的信息。 好在因为热爱，罗意一直有自学补充一些医学知识，护工考试进行得也是非常顺利。
她将这件事告诉父母的时候，他们并不支持，却也没有反对。毕竟只是一个护工工作而已。
二：
一周后，罗意持证上岗。她翻开病患信息：18 床：韩慎，17 岁。页面底部有个备注，附加症状：失忆。
她推开门，只见一个少年躺在床上，明明浑身无力，却还像一直刺猬一样，对她，对外界都充满了戒备。
罗意倒也不恼，自我介绍之后，她便例行公事般的完成了各项记录。之后，帮他把房间清洁收拾了一遍之后 ，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屋子里。还顺手浇了窗台上的花。忙完了，她便捧着一本书读了起来，安安静静地不发一言。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病房里的空气就仿佛静止了一样，只剩下罗意翻页时的沙沙声。
许是没有料到这新来的护工会如此安静淡然吧。长时间的安静反而使得韩慎不自在起来。
他忽地觉得口有些渴，却又拉不下脸来和那新来的护工说。于是想挣扎着起身，却又提不起力气。
听到动静的罗意将书本合上，放到一边。她瞥了眼韩慎干涩的嘴唇，便将水杯拿过来，将吸管送入他的嘴边。等他喝够了，还不忘用纸巾擦干净唇边多余的水渍。忙完一切，才悠悠开口道：“下次有需要和我说，别自己逞能。”
韩慎的眼睛暗了暗，刚想不服气地瞪回去。却见那人又投入书本中去了。他瞥了眼封面：《循环护理的理论与实践》。
接下来的几天，韩慎发现，新来的护工看起来每天都一心扑在她的书上，可是该做的记录，检查，从未错过一次。并且每每自己需要她的时候，不用韩慎自己开口，她就能明白他的需求，甚至很体贴地把每件事都做到了极致。
可每当韩慎觉得，罗意很细致体贴的时候，他总能看见，她一头栽进书里，忘了手里还握着一颗被啃得坑坑洼洼的苹果的模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韩慎开始愿意对罗意敞开心扉。而罗意通常都安静地聆听，不发表任何评价。只是等韩慎说完，才会将切好的水果喂到他嘴里，调侃道：“恢复不错啊，说了这么半天，也不带喘气的。”
不知不觉间，罗意竟成了失忆后的韩慎最信任的人。
某日清晨，韩慎睁开双眼，习惯性地瞥向身旁的那把椅子。椅子上坐着的，竟是一个不相熟的男护工。此刻，他正靠在椅子上打盹。韩慎轻咳了声才将他叫醒。那护工有些抱歉地望向韩慎。韩慎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今天，怎么不是罗意来呀？我不一直都是她负责的吗？”
“小罗今天请假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这一问一答，变成了今天病房里唯一的对话。
晚上，韩慎一人躺在床上，闭着眼，回忆着今天的种种。忽然怀念起了，罗意在的时候，那切得大小均匀的水果，温度恰到好处的水温，还有随需随到的帮助。
原来，不知不觉中，很多小事都已经成了习惯。依赖也是这样。
可是，也不知道，她这一请假，要请多长时间。
韩慎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
三：
第二天一早，顶着双熊猫眼的罗意，生龙活虎地出现了。韩慎打量着她。见她居然一边忙活，一边还哼起了小曲，虽然时不时偷偷地打个哈欠，但依旧可以看出她眉宇间的神采奕奕。
看着她忙碌的样子，韩慎惊讶地发现“疲惫不堪”和“精力旺盛” 居然可以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纠结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昨天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他言语间的关切让罗意有些许心虚和愧疚，她低声坦诚道：“我昨天一早去蹦了极，晚上还去听了我爱豆的演唱会。”
“你爱豆？”
“对！周星星！他的音色空灵，缥缈。简直就是海妖本妖！我昨天录了很多小视频，晚点可以给你看！”
说着，罗意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她言语之间的兴奋激动，看得韩慎有些吃味。
那天傍晚，在罗意离去之后。韩慎默默地掏出了手机，在百度上输入了三个字：“周星星”。
回到了家的罗意翻出了之前写好的任务清单，神清气爽地在上面打了两个对勾之后，满意地合上了笔盖。这张任务清单上内容已经完成了大半。如今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谈一场恋爱。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韩慎的脸竟在脑海里此刻一闪而过。罗意揉了揉眉心，一定是蹦极加演唱会累疯了才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幻觉。
不过，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现实世界里去呢？
她不知道，一切还是等先完成清单再说吧。
下班回家的父母告诉她，过几天要一起出去旅游。罗意对这个旅行是有印象的，之前就是她和父母一起去得。只是因为这次她在做义工志愿者耽误了罢了。
之后的几天，韩慎竟会时不时地哼几句周星星的歌。起初罗意还不以为意，可听多了就觉得古怪了。她忍不住逮着韩慎一问究竟。
韩慎只是嘟囔了句：“不就是些歌么，我也会唱。”
这回答让罗意更加不明所以。望向韩慎时，眼里的探究更甚了。
“别问，问就是，我喜欢你。”
轻飘飘一句话却好似平地一声雷，轰炸着罗意的内心。
老实说，她从没有想象过，韩慎有一天会喜欢她。更没有想象过，会和他在一起。
“罗意，没过多久，我就可以出院了。你去听演唱会的那天，我才发现，或许这些日子，你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愿意让我也成为你的习惯吗？”
一时间，罗意大脑空空，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韩慎将她的迟疑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受伤。原来这些日子，沉浸其中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罗意抢了先。
“我愿意！”
罗意也不知道自己一口答应是因为不忍目睹韩慎如此失落的神色，还是因为刚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任务清单。但既然答应了，罗意也做好了要认真和韩慎谈恋爱的准备。
窗外霓虹灯光闪烁。正如罗意此刻明亮的双眼。
韩慎凝望着这双眼睛，欲要将它们刻在心里。
哪怕，罗意此刻的允诺并非全心全意。那又如何呢？他有的是时间，让罗意敞开心扉，让自己成为她的习惯。就好像曾经的她一样。
想着韩慎便将罗意揽进了怀里，越抱越紧。
从医院出来的罗意回到了家中，父母都出发去旅游了，家里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人 。按道理说，她的清单都完成了，也是时候回到现实世界了吧。可为什么一点动向都没有呢？
在思虑之中，罗意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来，罗意原本满怀希望地四处看，很无奈，家里的日历，桌上的挂钟，都在诉说着，她依旧处于异世界的事实。她很奇怪，也很迷茫。为什么明明完成了清单，却依旧没有离开的出口。
罗意想起了之前读的那本《跨时空幻想》，主角无意间穿越到了异世，用尽了全部努力去寻找回去的路。可最终，他才明白，那段穿越的记忆和那所谓现实的过往都是一场梦。而此刻，他身处的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
先前读的时候，罗意还不以为然。可此刻细细回忆起来，她却觉得细思极恐。
她还回得去吗？究竟哪个世界才是真实存在的？脑海中有关先前世界中的种种回忆难道只是意识与梦境铸造的虚无吗？这一层又一层的谜团抑制得她无法呼吸。
可是，她没时间多想。她还要去医院，完成自己的志愿者工作。她还有一个男朋友。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她就不得不接受这里的一切。
怀着沉重的心情，罗意来到了医院。至于本职工作，她自然不会有半分懈怠。可是在其余的时候，罗意今天心事重重的，她想做最后一搏，尝试些可能逃出去的办法。思索之中，便常常失了神，有时候韩慎叫她好几声才能听见。
韩慎也察觉到，今天的罗意有些不同寻常。他望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深不见底，她似乎营造了一堵透明的墙将他隔在另一边。他感觉到她在挣扎纠结，就好比在拥抱的时候，她不知何处安放的双手，轻吻时，那道紧抿着的唇。
什么时候起，在面对他的时候，她都需要那么的小心翼翼。
那个大大咧咧、轻松快乐的罗意去哪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二人就好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个心思飘远，总是想着怎么从这个世界里逃出去？另一个纠结这眼前，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好像背着一个秘密？
四：
直至一个急切而匆忙的深夜电话才打破了这你猜我猜的恶性循环。
“罗意小姐您好，你的父母在普吉岛旅行的时候出了意外。刚才因为抢救无效身亡。请您节哀……”
一个电话就好似一个晴天霹雳，直击罗意的五脏六腑。
可震惊之后的剧痛，就好像，一刀刀的凌迟。将她刺了个遍体鳞伤。泪流干了，便哭不出来了。悲痛到了极点，反而变得麻木了。
从此之后，她的父母没了，她回不去了。她再也回不去了。自此以后，她将孤身一人，孑然一身，在虚虚实实间，一无所有。
她只想把自己龟缩在被子里，对外界不听不看不问。这样便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样便可以相似父母过些日子一样会回来。
她请了个长假，日日夜夜，浑浑噩噩。
“咚！咚！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仿佛被贴了封条的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起初罗意只当是幻听，并没有搭理。奈何，门却一直在被敲着，越敲越急促。
罗意爬起来，将门打开。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看见，韩慎就立在门外，提着两大袋食材，长嘘了一口气。他的反应之大，竟让罗意有种她经历了劫后余生的错觉。
她有些惊愕韩慎的到来，却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还是继续缩在角落里，好似一缕游魂。
她不说话，韩慎亦不说。
韩慎一进门，便开始安静而专注地料理着食材。锅铲交错，刀菜相加的声音竟然这冷清空荡的屋子多了几分人味儿。
哪怕做着饭，他的心也是悬着的。进门的那一刹，他不是没有留意到，罗意瘦了几圈的脸，凹陷的双眼，和生得极长却还没剪的指甲。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此刻，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良药。
饭菜的香气还是将罗意吸引了过来，她如饿虎扑食般狼吞虎咽。从前，韩慎看到她这样子，只觉得赏心悦目，此刻却刺得他撕心裂肺。
之后的几日也是这样。他替她做饭做菜，代她处理父母的后续事宜。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忙碌着。另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着他忙碌。
就是没有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罗意吃饱了饭，扭头看向韩慎，开口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当然！”
简短的两个字让罗意有些恍惚，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并非孑然一身，一无所有。那为什么不能鼓起勇气，冲一把呢。
自那以后，罗意好似变了一个人。她仿佛打满了鸡血，做事情也有了奔头。
韩慎也惊喜地发现，罗意的眼神里又恢复了他熟悉的光亮。望向他的时候，先前的隔阂与戒备也不复存在。
他感觉自己好像融入到了罗意的生活里一样，她的七情六欲，她的大事小事都愿意与她分享。就好像，他是她的共同体，也是她重要的存在……
后来，在两人相互的鼓励下，罗意成功在大二那年转成了自己喜欢的专业。韩慎也成功重拾了自己的爱好，创立了自己的摩托车行。
在两年的时光里，两人顺利成章地住在了一起。一同养了一只小宠物。一起学一门乐器，一起在闲暇时四处旅行。虽然有时候他们也会吵架，因为柴米油盐，因为鸡毛蒜皮。
此时暑假。他们二人正躺在北戴河的沙滩上，感受着舒适的晚风吹过，肩并着肩，闭目而眠。
五：
2020 年 7 月 13 日
刺耳的电话铃声将罗意吵醒。
队友焦急的声音传入耳边：“小罗! 决赛快要开始了！你要到了没啊！”
“什么？”
一句话让罗意清醒了几分，此刻她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周围没有沙滩，没有星空，更没有韩慎 。
她可算是回到了曾经心心念念的那个现实世界里，做回 那个人人夸赞的R大法律系高材生，奔着拿到奖学金的目标，打一场自己毫无兴趣的辩论，还要维护自己不认同的持方。
等等，辩题是？
哦！你在异世界遇见了心仪的人，可你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中。你是否应该在那里谈恋爱？
她飞快地从床上弹起来。一番梳洗更衣之后便冲了出去。地铁上，她争分夺秒地熟悉着论点。
比赛开始前二十分钟，罗意匆匆赶到。她瞥见同样匆匆赶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笔挺的西装上别着 B 大代表队的胸牌。他的身边还跟着生得可人灵动得女孩子，一口一个韩慎哥。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没看见她一般，匆匆进场。
此刻，她竟有些认可自己的持方了。还是不要在异世界谈恋爱了，回归现实的那一刻，留下的，不过是伤痛罢了。
可是若问罗意她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答案却是否定的。
调整好了情绪，罗意急匆匆地加入到了队友的讨论之中。
辩论场上，罗意正常发挥，也算是锋芒毕露。虽然对手也都不是软柿子，算是与他们平分秋色吧。
面对专业，面对任务，罗意向来倾尽全力，一丝不苟，现世异世，不论爱恶，向来如此。
直到自由辩论环节……
“请问对方辩友，您觉得恋情需要负责吗”
“看来对方辩友一定是没有谈过恋爱吧。在一段爱情开始之前，都不会考虑这些的。就好比在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里，男女主角共同谱写了一段跨越阶层界限，让众人都为之向往的爱情。您方怎么看？”
韩慎犀利的反问，问得罗意一时失神。
小郑留意到了队友的反常，蹭地一下站起来接口道：“ 可是，我们在他们的故事里只能成为配角。之所以羡慕，正是因为我们做不到。”
罗意这才缓过神来，继续进入辩论状态。
比赛打得有来有回交锋激烈。最后 B大以一票之差的优势胜出。
输赢的结果好似一串凌乱的符号，飘进罗意的耳朵又飘了出去。她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现在这个压抑无趣的人生。
在异世界，她寻觅到了自由的快乐，爱情的幸福，就好像给予了在黑暗之中的人一丝光亮。可如今，现实告诉她，那些快乐和幸福不过是虚幻的泡影，总要破灭的，正如此刻 。
一个人若本在黑暗中苟延残喘也就罢了。可在她见识到光明的温暖之后，又如何甘心继续在无尽的黑暗里煎熬蹉跎。
她看见队友们纷纷道别离开，也看见熟悉的身影和身旁的女孩儿一同走出了大门。
对话从耳边飘过。
“韩慎哥恭喜你成了今天的 MVP！小姨很高兴，说买了酸菜鱼给你庆祝。”
罗意无心再留意那人的喜悦，她只想宿醉一场，就像在异世里那样。
“叮——”
罗意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串陌生号码。
“对方辩友，我想知道，你心里认可你今天的持方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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