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月也才刚刚回春,好容易挨过了数日的雨水,人幸得没能够发霉,用魏朗淮的话说:今个儿啊天爷终于舍得放了晴。
“你又要出门?今儿才放晴,街上肯定人多,你又看不见,做什么非得去被人挤。”直到日上三竿,街尾的一间破旧院子里才传出了人声。
“人多好啊,人多我能多赚些银钱,再者我不出门,你上哪去吃饭去?难不成你要上街乞讨?”魏朗淮弯腰收拾他的行当,利索的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瞎子。
“我去乞讨又不是不行,再不济我也能当街卖艺,肯定是能养活你的。”十六瘪着个嘴站在魏朗淮旁边帮他把旗子拿了过来。
“就你那花拳绣腿,再被人牙子抓了去我可不保证能救你第二次。”魏朗淮套上灰白大褂,准确且胡乱的抓了把十六的头发。
“那你教我不就好了。”十六看着魏朗淮,就是这个男人,从他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小时候以为是他爹,被打了几次后就直呼他的大名了。
“不教,本门武学传女不传男。”魏朗淮朝十六扬起笑脸,若不是他双眸紧闭,恐怕捉弄之意更加明显。
“呸,不教就不教,什么传女不传男,拿了馒头赶快出去,看着就烦,走走走。”嘴上是这么说,但桌上五个馒头十六就拿了三个塞进了魏朗淮怀里。
“走了,晚上我要吃鱼。”魏朗淮一扬手,一个白净净的馒头稳当当的掉进了盘子里。
魏朗淮拄着他的旗子慢悠悠的出了门,杏花开了没几日,又是风吹又是雨打的,护城河上早就铺满了粉嫩的花瓣,若是魏朗淮能看见定要作诗一首“日上三竿魏郎出,护城河上满花飘”。
“好诗,好诗。”魏朗淮在河边站了会儿,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今儿日子好,多算几个人好了。
“这位姑娘,在下观你颧骨平滑,下巴圆润饱满,脸型标致,是至真旺夫之相。”
这位穿着水蓝衣裳的姑娘时不时瞥一眼魏朗淮,觉着这个算命先生真真是好看,想着他若说假话也是不会怪罪的。
“那请问先生,我们家姑娘的良人是何方人士?”水蓝衣裳姑娘旁边还跟着个侍女,这话便是她问的。
“这位姑娘,我向来只给人看命,别的亦不多说。”
“先生,我们可以多加些银子。”
魏朗淮想了想十六那小个子,怎么长了几年了,还是那一小点,穿的还是前年的衣裳,便破天荒的点头答应了。
“如此,那在下就再帮姑娘算一算吧。”只见魏朗淮又掏出三个银钱,在手上掂了掂向上一抛,抬头似是观察,又突然伸手准确的抓住了这三个银钱,一脸深不可测的将它们又重新放进了衣袖。
“先生……”
“姑娘这个月可是打算出府?”魏朗淮压低着声音说道。
“是,打算这个月里去看望祖母。”
“姑娘若是相信在下,看望祖母的事不妨放在下个月再说,姑娘的良人这个月就会登门拜访。”魏朗淮说着说着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
“自是相信先生的。”
这偏远小镇上,自有它出名的酒楼招牌,而与此齐名的,便是这只算命不解命的先生魏朗淮。连着水蓝衣裳的姑娘也是循着他的名声找来的。
等这水蓝衣裳的姑娘走远,魏朗淮立刻将这多给的银钱塞进了袖子,转身收拾起东西回去。
刚刚那一卦里,分明说他与这女子日后还有些缘分,但不知是福是祸,总归断了他这一天的好心情。
(2)
“先生要走了?”当年便是听得这算命先生的话,将酒楼后面的一间放置杂物的小房子拆了,才有了今日的兴隆生意,因此,连带着酒楼里的店小二也对魏朗淮十分尊敬。
“哈哈,是了是了,你家这酒真是越来越有味儿了。”魏朗淮在桌上放下银钱,便起身准备回家了。
“都是托先生的福。”店小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恭维,“哎呦,先生可要小心,这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地上滑的很,先生眼睛不方便,可要找个人送先生回去?”
魏朗淮一个人坐这喝了两壶酒,此时酒劲上头,走起路来多少有些飘乎,刚才险些摔了一跤,吓得店小二丢了手头的擦桌布,眼疾手快得扶住了他。
“不碍事不碍事。”魏朗淮客气的抽回自己的胳膊,对店小二挥了挥手,踏着月色回去了。
“嗝~”这条鲜少有人走动的小巷子,总是藏匿于黑暗之中,此时却传出一声类似打嗝的声音,再一看,原来是醉酒的魏朗淮,“啧,他家的酒怎得劲头这样大了?”
有时怪酒劲大,其实不然,许是喝酒人心中藏事繁多,想要自醉罢了,这点聪明如魏朗淮,不会不懂。
“哎……今晚月色这么好,不知道十六那臭小子在家做什么,想来他也不会欣赏这番美景的……”魏朗淮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他伸伸右手,影子也伸伸右手,抬抬左腿,影子便也跟着抬抬左腿,魏朗淮歪头看了看,沉沉一笑,“罢了罢了,活着总归是肆意快活的。”
谁知没走几步,脚腕就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魏朗淮一怔却也没有低头,几次抬脚也没甩开,正打算运力震开算了,脚边却发出了一声闷哼,“救我,救我……”
魏朗淮脸色不变,聚气一震,只听此人又一闷声,生生受了这股内力却仍紧紧抓着魏朗淮的脚腕,惹得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不如砍去他的手算了”这样的想法突然萌生去之也快,“哎~”魏朗淮叹了口气,“这位少侠,在下也是穷得叮当响,你又身受重伤,急需医治,不如这样,你先放开在下,在下去叫人来救你如何?”
听到魏朗淮说要叫人来,地上这人反倒更加用力的抓着魏朗淮的脚腕,却也没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啧,少侠若这般不识趣,那在下也只能用在下的法子了,不如将少侠这只手砍了算了。”魏朗淮低头就像是在注意着地上这人的反应一般,可惜,他已经昏厥了过去,没办法给魏朗淮任何反应。
许久,魏朗淮又叹了口气,弯腰将地上之人拽起驮在了自己的背上,轻轻一抬脚便踏上了墙头,披着月色向街尾窜去。
十六在河边坐了一下午,用了一碗曲蟮才钓了一条鱼,结果等到夜幕低垂也没等到魏朗淮,一边念叨一边将饭菜又拿回灶上温热,等到第二遍都快凉了,十六才听见卧房外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的声音,匆匆赶过去就看见魏朗淮的卧房门“嘭”得一声从里面甩上了,而门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十六本想骂上魏朗淮两句,但被地上的东西吸引,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跟前,借着月色低头查看,哪知看完之后就更想骂魏朗淮了。
“魏朗淮,你杀人了,你你你……你怎么还把尸体拖回来了,你你你……”十六看见那人脸上血迹斑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嚷这么大声,你想把官兵都招来?”魏朗淮在屋子里回道。
“也是也是……我……我这就把他拖出去,挖个坑把他埋了,然后……然后咱就趁夜逃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我现在就去……”十六从地上爬起来,自顾自的说着。
“瞎说什么,人还没死,挖什么坑。”魏朗淮打开门,将灰白大褂扔了出来,又一挥手关上了门,“今夜我心情不好,不要来烦我。”叮嘱完这句,屋里就没了声音。
十六将灰白大褂从头上拽下来,浓烈的酒肉味绕在鼻子旁边散也散不去,“呸!没良心的魏朗淮,既然去好吃好喝了!既然还不带上我!”气得他又往大褂上吐了几口唾沫才看向地上那人,果然,他的肚子还有细微起伏。
魏朗淮醉了酒,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此刻却是被十六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吵醒了,“十六,你是想睡屋顶了是吧!”魏朗淮一声大吼成功制止了十六,却没多会,十六又叫到:“魏朗淮,救我,救我,杀人啦,要杀人啦~”
闻声,只见被子一把被掀开,而魏朗淮已破门而出,他一掌推开压在十六身上的人,扶起十六帮他拍背顺气。
“咳咳咳……你这人……咳咳咳……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与你无冤无仇的,做什么掐我脖子?”十六两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着气,“要杀你就杀他,是他带你回来的。”十六用手指着旁边的魏朗淮给倒在地上的人看。
“又在那瞎说什么?”魏朗淮打开十六指着他的手,转身面向了地上的人,“既然少侠已醒,在下也无多余空房,还请少侠另投别处吧。”
而地上之人听见魏朗淮的声音,顿觉无比熟悉,突然从地上窜起来向魏朗淮扑过去,不料又被魏朗淮一掌打落在地,闷哼一声,一脸委屈的看着魏朗淮,见他不理自己,站起来一小步一小步的向魏朗淮移去。
“少侠莫要再试探,在下只是个算命先生,略懂拳脚功夫,也不足以加害少侠,自不会向旁人透露少侠行踪,还请少侠也行个方便。”前半夜捡回此人时,魏朗淮就摸到他的衣衫破了几道口子,还有血往外溢,想来是江湖人士,定是惹了麻烦遭人追杀,就更不想他再呆在这了。
主人的逐客之意已这般明显,可那人像是没听懂一般还朝着魏朗淮移步,“玩儿……玩儿……”
“少侠?”魏朗淮皱起眉头,似是在怀疑。
“魏朗淮,他……他好像是个傻子……”十六挣脱开魏朗淮窜到那人跟前,却见那人突然变了脸,一脸凶相的对着他,吓得十六又窜回了魏朗淮怀里。
那人瞧着十六的动作,低头似是沉思,再一抬头一脸欣喜,趁着魏朗淮出神,一抬腿挤进魏朗淮怀里,把十六扔了出去。
“哎呦……”
“十六?”魏朗淮回过神,就觉得怀里换了个人,还隐约带有腥味。
“玩儿……玩儿……”他拉起魏朗淮的一只手在自己脸上蹭着,任魏朗淮怎么甩都甩不开。无奈,魏朗淮好声哄着才将此人从自己身上拽下来,让十六在旁细述他身上的伤,内伤看不出来,外伤倒是不少,胸口有个乌黑的手掌印,想必此人神志不清与这一掌有关。
“哼~”他见魏朗淮坐在对面与旁边的少年亲密对话,根本不搭理自己,轻哼一声,便又朝魏朗淮扑过去。
“少侠请自重。”魏朗淮面无表情的一掌抵在了这位少侠的胸口,不让他再碰自己,“十六,去,打桶水,把他身上的污迹洗干净,一股子腥臭味。”
“哦。”十六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敌意,唯恐他又发什么疯要来掐自己脖子,此时对魏朗淮的话自是顺从,他刚滑下床穿上鞋子,就想起一件事,“屋里热水不够洗澡的,你等我去烧一锅。”
“谁说要热水了,难道冷水不能洗了?”魏朗淮抵在这位少侠胸口的手,突然被他握住,抬起来就用舌头舔,“敢轻薄我!”啪的一声,魏朗淮就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脑门上。
“能洗,能洗。”十六听着那一声清脆的巴掌音,生怕惹得魏朗淮不高兴也一巴掌甩到他头上。
想到这人对十六的敌意,魏朗淮实在不放心让十六一个人给他清洗,所以魏朗淮便把这位少侠拖回了自己房里,等十六将浴桶装满了水,便被魏朗淮吩咐去睡觉了,而魏朗淮则好言好语得帮这位少侠脱衣服,带他走到了浴桶边,谁知他一看见一桶的水,便跟疯了一样往后躲,想跳进魏朗淮的被子里把自己裹起来,魏朗淮怎会让他脏兮兮的就往自己床上跑,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本想把他拽回来,却被他一掌打开,掌心带了几分内力,魏朗淮没有防备,后背撞上了桌子,“啪嚓”茶杯落地碎了。魏朗淮气极,一推桌子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扔进了桶里。
“咳咳。”这位少侠在桶里挣扎了几下,才找准了方位,坐在桶里咳出几口水后便又要站起来往外逃。
“少侠若是想走就请走远些,莫要再往在下床上跑。”魏朗淮站在角落里淡淡的说了句,声音不大,却让桶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这位少侠坐在桶里,抬头小心翼翼的瞅着魏朗淮,见他沉着脸,不敢再动作。二月本就凉,半夜里坐在这冷水中,没有内力护体的人自是扛不住,当然,有内力又不知怎么用的人也是扛不住的。静悄悄的屋里,开始断断续续的传出他牙齿哆嗦的声音。
魏朗淮走到床边,在枕头下摸索出一条素色布带,将头发随意扎起,又走到水桶边伸出右手扶上桶沿,用内力将桶里的水升温,等一桶冷水冒起了热气,魏朗淮额头上也冒了不少汗水,此刻他心里忍不住想骂自己,方才为什么没让十六去烧热水。
“洗……洗……”桶里的人抬起左手去给魏朗淮擦额头上的汗珠,魏朗淮嫌他手脏,偏头躲开了,“水热了,少侠还是好好洗净一番吧。”
见魏朗淮要走,桶里的人立刻做出委屈的表情,但奈何魏朗淮是个闭眼瞎,根本看不见,桶里的人察觉到这点,立刻换了个法子,“疼……疼……不走……疼……”
这招果然见效,只见魏朗淮想了想,就蹲了下来,“少侠哪里疼?”
“疼……疼……”他想拉魏朗淮的手,又怕他像刚才一样躲开,迅速思量后,他还是拉起了魏朗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右胳膊上。
魏朗淮顺着他的胳膊,上下捏了捏,“少侠的胳膊断了。”
“疼……疼……”若是魏朗淮能看见,一定会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不过他看不见,自然不能怪他铁石心肠了。
“在下自是知道少侠疼的,今夜少侠就暂且在在下屋内歇下吧,待明日一早,少侠可另寻别处,也好及时找个大夫为少侠诊治。”要他掏钱给个不认识的人看病,除非他魏朗淮傻了,不,死了他都得把他的银钱带到棺材里去。
(3)
昨夜魏朗淮帮这位少侠洗完澡后,他便迫不及待得从桶里跳了出来,在魏朗淮的呵斥下才没满身是水的钻进他的被窝里。
“少侠切记不要挨着在下,在下睡觉实在不老实,怕不留心伤了少侠。”嘱咐完这句话魏朗淮就拉过被子睡在了床的内侧,精准的留下一人宽的位置给这位少侠,原想着第二天一早此人就会离开,却不想,竟生生在此人的挤压下醒了过来。
魏朗淮黑着脸将搭在他眼睛上的一只胳膊,还有压在他身上的一条腿扔了过去,旁边那人却发出低低的笑声。
“少侠既然醒了为何还未离开?”魏朗淮躺在床上也不打算起来。
“饿……饿……”旁边这人又手脚并用的将魏朗淮圈在了怀里,还用脑袋蹭了蹭魏朗淮的脖子。
“在下家里粮食有限,不如少侠去别处寻吃食吧。”魏朗淮语气平淡,也觉察不出什么。
“不走……不饿……不饿……”
魏朗淮不再说话,拽过被子翻了个身。院子里一片静谧,不因外人的到来而受到打扰。他便一直睡到十六在屋外叫了好几声才又醒了过来,觉察到旁边的位置已经冰凉,心中的一块石头却终于落下了。
魏朗淮洗漱完,一推开门迎面便是一阵风,一个人影顷刻间便窜到了他面前,“吃……吃……”
麻烦还没走。
三个人围着小方桌坐着,十六一边吸溜着碗里的清粥,一边打量着另外两个人,傻男人还是傻样,而魏朗淮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
吃了半个馒头,魏朗淮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腰带里掏出了一块腰牌,放在了桌上,“天爷,是金子的!”十六吃惊的想伸手拿过来瞧瞧却被魏朗淮一手拍开,魏朗淮将腰牌推到这桌上的第三人面前,“腰牌上刻有一个“辞”字,想必是少侠的信物,少侠还是妥善保管好吧。”这块腰牌是昨夜从那堆脏衣服里掉出来的。
这位穿着魏朗淮衣服的少侠,仅是瞥了一眼桌上的腰牌,又抓了一个馒头塞进了自己嘴里。
“哎~大傻个,你叫什么辞啊?”十六见对面的人吃起饭来速度比他还快,赶紧抓了一个馒头放在魏朗淮手边又给自己抓了一个馒头。
“十六,不得无理,还请少侠不要怪罪。”在十六看来,这人是傻了,但在魏朗淮看来,多半是半傻,若此时侮辱欺负,只怕他清醒过来之后会惹上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魏朗淮只希望这人能赶紧离开。
“陆……陆……”这位陆少侠低头喝粥,一点也没有被冲撞的样子。
“你叫陆辞?”十六心里想着魏朗淮怎么说话一股子穷酸味,面上却还是乖巧听从着,不让叫大傻个那便不叫。
“聿……聿辞……”陆聿辞抬头望着魏朗淮,“陆……聿辞……”
“陆聿辞?嗯……比我的名字好听,我叫十六,他叫魏朗淮。”十六拿筷子指了指正张嘴咬馒头的魏朗淮。
“淮……阿淮……”
难得魏朗淮没“看”准,一口咬到了自己的指头上。
“哎?阿淮?不错不错,那我就叫你阿辞,你叫我大哥,我保你天天有饭吃。”十六拿着馒头的手锤了锤自己的胸脯,话音刚落,魏朗淮一个巴掌甩了过来,“吃你的饭,话这样多。”
(4)
人昏迷不醒的时候好带回来,如今人醒了却不好带走了,无奈之下魏朗淮只好让陆聿辞住了下来,穷困如魏朗淮,也根本没打算出钱给陆聿辞接骨,可不巧这“大哥”很是负责,将他大褂里的钱全拿了去,请了个大夫上门给陆聿辞看病。
“十六,上次的鱼没吃着,这次别忘了啊。”今日是双日,是魏朗淮给自己定的出门的日子。
“不说我都忘了,上次你既然去喝酒吃肉不带上我!今日还想吃鱼,吃你的太爷爷去吧。”十六拿着条细长柳枝在院子里耍着近些日子陆聿辞教他的剑法。
“我太爷爷是谁我都不知道,还要劳烦大侠找到了告知一声。”魏朗淮一个纵身越到了十六身后,从他右侧擦身而过,十六躲闪不及,被魏朗淮轻轻一弹,细长柳条险些脱手,“学的什么乱七八糟,还不赶快去钓鱼。”
“阿辞,快来救大哥!”眼看魏朗淮的手就要甩到他脑门上了,十六余光里就瞥见陆聿辞正扒在门缝后朝这边看着。
听见十六的叫唤,陆聿辞两眼放光,很是欣喜,“嘭”一声震倒了木门,跃到了十六跟前,一扬手推开魏朗淮甩过来的巴掌,纵身运力向魏朗淮面门袭去。
掌风袭来,魏朗淮的头发都被吹开了,即便是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危险将至。
“魏朗淮!快躲开!躲开!”十六见陆聿辞离魏朗淮越来越近,最初一点玩心都变成了担心。
陆聿辞的一掌离魏朗淮不过咫尺,最终也只是停在了魏朗淮面前,十六看不见,他们二人的脸色皆平淡如常,“玩……”
魏朗淮正对着陆聿辞,就像是在看着他,“陆少侠,你摔坏了在下卧房的门。”
“呃……不碍事不碍事,大哥帮你修。”十六跑过来想问问魏朗淮有没有受伤,结果听他说卧房门被陆聿辞摔坏了,偷偷扭头看了一眼,果然,两扇木门,一扇还斜斜的立着,另一扇倒在了地上,两边震起一层灰尘,十六怕魏朗淮活剐了陆聿辞,赶紧转身拽着陆聿辞去修门。
魏朗淮拄着旗子站在旁边,面朝着卧房门,等两扇门终于又合上了,才走到十六旁边,弯腰在十六耳边说:“今晚不用做饭了,等你阿辞睡了,我带你上“醉仙楼”吃肉。”
吃肉自然是好的,十六瞥了一眼陆聿辞,见他又对着魏朗淮傻笑,心里不禁为他抱不平:笑屁笑,魏朗淮就是个闭眼瞎,又看不见,今晚他就要带我去吃肉了,又不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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