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美国总统托马斯·杰斐逊,非常犀利的警告说:运转正常的民主制度,取决于有见识的选民。
但是遗憾的是,当反智主义在全球盛行,尤其是在美国泛滥成灾时,反智的民众选出了反智的总统,反智的总统蛊惑反智的民众,于是,美国民主,成了一个笑话和一场闹剧。
其实,几年前,著名的全球发展问题专家,「休克疗法」的经济学创始人,畅销书《贫穷的终结》的作者,杰弗里·萨克斯,就针对美国的反智主义威胁,一针见血的指出:近年来,美国已成为全球不稳定的根源,而不是解决全球问题的根源。
例子包括,美国在假想和虚假信息的前提下,不理智的发动了伊拉克战争,美国国内宗教原旨主义开始风靡,美国政府对遏制气候变化的阻挠,以及逐渐违反《日内瓦公约》之类的国际条约……
破坏美国社会稳定的因素有很多,在最强大的因素是反智主义的盛行。
而大流行病,则最大的程度的暴露了,从美国总统到美国民众,可以反智到什么程度?
特朗普满嘴跑火车,是撒谎精,已经人尽皆知了,但是,他总能出其不意的突破你想象的底线,比如几天前,他居然建议将消毒剂注入体内,以消灭冠状病毒,理由是如果消毒剂可以体外杀菌,那么是不是可以杀死体内的病毒呢?
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世界人民傻眼了,最惨的是美国生产消毒剂的人,赶紧各种声明,消毒剂不能体内注射,会有生命危险。他们是真的害怕有人会践行,让企业因为没有提前警告,而高额赔偿,毕竟,他们早已领教了,那些支持特朗普的选民,他们的脑子,可以低智到什么程度。
比如,因为特朗普的蛊惑,而在美国疫情期间开展的反封锁示威活动。
那些抗议政府隔离政策的人,给出的理由,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一位女士在采访中,愤怒表示:为何罐头商店开门了,堕胎诊所开门了,我的教堂却关闭了?
一位来自西雅图的女士表示:州长正在夸大死亡人数,以实施封锁。
她说:你们相信这些数字吗?这个病毒就是骗局,旨在剥夺我们的权利。特朗普是对的,我们现在需要开放,需要恢复工作。
另一位示威者更直接:我相信上帝,而不是科学!
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夫施塔特,在1963年发表《美国生活中的反智主义》一书,在书中他写道:美国的心脏地带,充满了通常是宗教上的原教旨主义者,偏见中的本土主义者,外交政策中的孤立主义者,以及经济学上的保守主义者,这些人群不断涌动,是我们现代困境的原因。
这些词,在特朗普时代,是不是都更加鲜明,生动,放大的呈现了出来。
宗教上的原教旨,让他们信奉上帝多过科学;偏见中的本土主义,让他们滋生美式优越感;外交政策中的孤立主义,让他们不是和中国合作,而是试图孤立中国;经济上的保守主义,让他们狭隘的排斥外国资本注入,而不是践行全球化时代的共同繁荣。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反智主义,在整个社会蔓延。
所谓的反智主义,就是指:整个社会趋向于,对知识和知识分子,以及知识追求,充满了敌意和嘲弄。
通常表现为,对教育和哲学的贬低,将艺术,文学和科学,视为不切实际,好高骛远。并出于政治动机和短视的利益追求,陷入反事实,而不是实事求是,反科学,而不是尊重科学,反理性,而不是保持情感的中立。
反智主义,是社会政治生活中的一种态度,他们将立场凌驾于事实之上,用屁股决定脑袋。最后造成的后果就是,我们不得不生活在一个,令人震惊且困惑的「后事实」时代,一个虚假信息,假新闻泛滥,反知识和阴谋论盛行的时代。
比如说,唐纳德·特朗普,在2016年竞选期间,讨论外交政策时说:专家们太可怕了。
而在面对媒体时,他又表示:记者都在说谎话。
面对公知的反对意见时,他声称他们是虚伪的博爱者。
这种持续的对专业人员的质疑,造成了反智主义在米国越演越烈,直到疫情期间,制造了各种震惊世界的奇闻乱语。
而反智主义蔓延,让那些嘴巴响亮,且具有马基雅维利人倾向,擅于操纵他人情感的人,赢得了辩论和大选。
所以,霍夫施塔特才会痛心疾首的表示:我们的危机是,彻底的谎言,和对基本事实的否定,已经渗透到我们的民族对话中。
而公众没有意识到的是:只有真理,唯有真理,才能给予个人和国家的自由。因为只有将生命立足于真理和事实之上,才会缔造正确的选择。
就像托马斯·杰斐逊警告的那样:运转正常的民主制度,取决于有见识的选民。
就像斯皮罗·阿格纽感慨的那样:没有实现思想的自由,言论自由是没有用的。
前几天,我看了一篇文章,一个新媒体写作者,在反驳:战狼不是一种精神,而是一种精神病时,给予的反驳意见居然是:美国天天拍超人,拯救世界之类的英雄主义电影,这也是一种美国式战狼,为何没有人反对,到我们这就有人将它说成是精神病了?难道不是说这话的人有病?
我当然不认为战狼精神就是精神病,但我坚持认为,狂热的推崇战狼精神,甚至演变出各种回归中国的造谣型文章,一定是一种精神病。
而且,这个作者最大的论点漏洞就是,他没有意识到,美国今天将自己玩得这么惨,就是因为热衷于好莱坞战狼,严重的陷入美国优越感之中啊。
一个走民主路线的国家,将情感凌驾于理性,狭隘的爱国主义凌驾于事实,狂热的美国优越感凌驾于现实,这种反智主义的做法,就是美国今天大流行病盛行,一堆人还打着捍卫宪法和人权,践行爱国和奉献,致力于复苏美国经济的「人才」们,层出不穷的原因。
如果狂热的美国战狼,催生了狂热的美国脑残,那么,我们为何要效仿?
向一个国家学习,从来都是学习它的优点,规避它的缺点,若是照着人家的缺点学,后果会怎样?当然是混得比它还惨。
我们推崇爱国,却要摒弃狭隘的爱国主义,根本性原因就是:狭隘爱国主义者们,通常也是反智主义者。
那么,造成美国社会反智主义盛行的原因是什么呢?
美国政治家亚当·沃特斯认为:许多从事学术和专业工作的人,已经失去了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与普通人的日常斗争联系起来的义务感。
说白了就是,在美国社会,知识分子脱离基层工会,让反智人群掌握了一个国家的政治命脉。于是特朗普上台,反智主义信徒,越来越多。
而为何知识分子,会远离政治,脱离基层人群,将主导权拱手相让呢?
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在商业时代,消费主义和功利主义盛行,很多知识分子开始沉湎于享乐主义,以及追名逐利,忘记了自己的真正使命是普及知识,启发思考,对抗反智主义。
于是,随着知识分子逐渐放弃和瓦解了自己的权利,丧失了独立人格以及道德和知识上的领导力,就会让整个社会,在反智深渊中越陷越深。
一个公知被嘲笑的时代,一个公知失信于民的国家,需要反省的不仅是民众,还有公知群体本身。
如果说,每个时代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每个时代的知识分子都有特定的使命,那么对于知识分子而言,一个永恒不变的责任是,传递思想,普及文化,取信于民。
当一个时代落幕时,每一代的知识分子,都要交出自己的答卷,以及评估是否将一个时代向上指引,因为知识分子,就是一个时代的精神标杆。
那个时候,每个知识分子,也需要扪心自问,在解决时代命题的过程中,我做了什么?合格吗?
最后,正如理查德·霍夫施塔特总结的那样:在谎言盛行,反智主义蔓延的时代,我们必须捍卫的是心灵的生命,而不是任何被标记为智力的特定阶级。我们必须保留的是异议权,而不是碰巧拥有较高学位的异议者的任何子集。
文 | 巴黎夜玫瑰
图 | 网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