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着毛毯蜷在沙发里,电视声音开得很大,闭着两眼,听着门开后的细微声响,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之后一侧沙发陷了下去。
他小心把我头枕在他腿上,他身上没了酒气和香水味,轻柔的抚摸和熟悉的味道让我一时恍惚,觉得阿哲回来了。
无数个晚上也没今日这般祥和。
我们争吵时,我会疯到想要掐死他,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在地板上,在沙发上,我们又缠绵得不方不休。
我问他,“为什么每次我们一吵架就要上床?”
他轻笑一声,红着两眼,“你不是喜欢吗?”
我甩了他一巴掌便夺门而出。
吹了一天冷风,晚上我回来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晚这么宁静,我倒有点不适应。
我抬起脸,笑了笑,“我累了。”
阿哲淡然嗯了一声,“睡吧。”
没开灯,我看不清他的脸,有滴泪水掉在了我额头上,是温热的。
那晚,他抱着我,紧得就像生死离别。
这么多年,这是阿哲第三次掉眼泪。
第一次,他爸出轨,他妈抑郁跳楼,我陪着他围着操场跑了十几圈,我累得半条命快没了,见他还拼命地跑,我一把拖住他,喘得肺都要吐出去。
“李哲!别跑了,要哭我借你肩膀!别跑了!再跑你你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发怔了许久,一头撞在我肩膀上,鼻涕眼泪刷地淌下。
事后,我给他打饭送水洗衣服。
他故意问我,“你干嘛对我那么关心?”
我说,“你眼瞎啊,全班都知道我喜欢你!”
他笑了笑,我很久没见他笑了。
我们在一起了。
第二次,他哭得最凶。他喝醉酒了,是他爸订婚那天,抓起酒瓶子就朝人砸。
他倔得跟头牛样,任谁也拉不住,我赶过去的时候,见他拖着两人就要砸下去的时候,我老远就叫他的名字。
“李哲!李哲!你砸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他像是失了魂样,手里酒瓶啪地掉地上,碎了一地玻璃渣子。
他摇摇晃晃跑过来,箍住我不停摇,像是又撒娇又哀求,哭得像个小孩,“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三次,他心甘情愿放我走时掉了眼泪。
Ⅱ
我再也不缠他了,放下他也是放过我自己。
他说他最爱我,可何时他也厌了倦了?
我说,“咱们结婚吧。”
“现在还没赚到钱,干嘛老提这事?”
“可……”
“你知不知道我工作有多累!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我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咱们的未来!你干嘛不相信我啊!”
可我敏感细腻,嫉妒旺盛,抓着有女人香水味的白衬衫,嘶声力竭质问阿哲,“你忙你忙忙着去搞女人了啊!”
他出差忙到几天可以不理我,我发疯了想他,打了电话低声下气求他快点回来。
“你不知道我很忙吗?!你没了我就不行了啊!”
我斩钉截铁道,“不行。”
可如今,没了他,白天照样出入职场谈笑风生,夜里失落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图片来自微博 图片来自微博Ⅲ
我爱阿哲,曾经是,现在也是,最爱的要深埋心底。
那个笑得神采飞扬的阿哲,曾扯下易拉罐环套在我手指上,说今生不娶;一起淋过大雨,雨中拥吻;众目睽睽之下手牵手浪过高中校园每一个角落。
我曾想过,他是单眼皮,我是双眼皮,那我和他的孩子会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呢。
后来他两个孩子都是单眼皮,因为他的另一半也是单眼皮。
婚礼那天,他还发了份请帖给我,我发怔了许久,想起我的阿哲曾说,“只有我能娶你,别人敢娶你信不信我砍了他。”
朋友都在观望我会不会出席,我和阿哲这对模范情侣终是散了,破灭了不少人相信爱情的梦想。
我怎能去,他难道不怕我砍人去?
Ⅳ
我爱他爱得失去理智,爱得面目全非。
安妮宝贝曾说,最好的爱情是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而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看这个落寞的人间。散步的时候,能够有很多话说。拥抱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安全。不干涉对方的任何自由,不对彼此表白,表白是变相的索取。很平淡,很熟悉,好像她的气味就是你自己身上的气味。不管何时何地,都要留给彼此距离,随时可以离开。想安静的时候,即使她在身边,也像是自己一个人。但累得时候,知道他就是家。我们很容易碰到的,都是自私或愚蠢的人。她们爱别人,只是为了证明别人能够爱自己。或者抓在手里不肯放,直到手里的东西死去。
图片来自微博原来爱一个人无论多近都不可太近,我想明白都是后来,曾想起阿哲两眼定定问我,“我爱你,这一生我最爱你。你信不信?”
我信,后来才信。
后来我和阿哲终于失去了彼此。
后来,我会记得他,然后好好地、好好地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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