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人】17 孩子的归属

上一章：【职人】16 心里话

当我抹去眼前的朦胧，小曹已经跪在了前妻面前。我看见他有好几次想要张开手抱一抱她。我们在心里给他加油打气，大老韩甚至站起来大喊：“曹猛，你特娘的猛一点啊！”

面对颤颤巍巍张开的双手，小曹前妻却跪着向后退缩，一串串泪水，落在地板上，摔碎了心中逆流的悲伤，她声嘶力竭的大喊。：“妈！我求您了，我只要孩子。”

小曹绝望地抱住了头，硬生生扯下一缕头发，他抓在手里看着，还嫌不够，扔掉又扯！

“妈，把孩子给她吧！”他最终选择了放弃。小曹他妈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又心疼地将他抱住，失声痛哭！她是在恨吗？为什么要打他？难道一个当妈的也瞧不上自己的儿子了吗？可是她还有爱，她还是最爱他的女人！

后来小曹的委托律师申请休庭。单位领导向法官申请了二楼一个很大的会议室。一开始只有小曹的家属和我们同一单位的人进去。

大家怀中沉重的心情坐下。总厂的几个领导叫上那名女律师一直商量着，始终没有公开说话。老佟在一边安慰着小曹他妈，故意将话题引到老曹身上，然后一再保证老曹很快就能出来。

可是小曹他妈却一直在问：“钢厂啥时候效益能好点啊？要是给我们小曹多开点钱，他们两口生活过得去，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个领导起身走到小曹他妈身前，深鞠一躬说：“对不起，我知道您儿子身为钢厂工人，却连养家糊口的钱都赚不来，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这些决策层感到最惭愧，最羞耻的地方，我们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两万职工，和其背后的家庭。可是现在国家不准银行给钢铁企业房贷，很多家钢厂都黄了。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目前我们正在加快转型期，重心全部放在开拓市场和新产品研发上，相信我们一定能撑过这个寒冬。”

“领导啊，你跟我一个老娘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哇！我就是想要孙子啊！”

那名女律师走过来说：“大娘，孙子永远都是您的。我也是一位母亲。您能让我说两句吗？”

小草他妈一把拉住律师的手说：“您说，您说，只要能把孙子要回来，我什么都听您的。”

律师惭愧地低下头，“今天我就可以把代理律师费全部退给您。”

“什么？你说什么？这事你不想管了吗？”

“大娘，事前咱们说好要坦诚相见的，可是你们隐瞒了太多事情。您的身体情况，您儿子的收入，包括您先生的事，您都没和我说过。我想说，其实孙子永远都是您孙子，而且女方已经主动做出承诺要净身出户。这对您现在的家庭状况是有利的。”

“妈！律师说的没错，刚才玉娟不是也说了嘛，只要咱们想孩子了，随时可以去看啊！”

“你给我闭嘴。”小曹他妈狠狠地瞪了小曹一眼。又看向律师说，甩手指向门口：“你给我滚！滚！”

律师点点头，拿出一张黄皮信封：“这里是你们的律师代理费。对不起。”

律师走了以后，老佟上前把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曹他妈劝的坐下来。

“老大姐，您看，我给您当孙子行不行，打今儿起，我就管叫您奶奶。等老曹回来，我管他叫爷爷。”

“滚蛋，你盼着我早死啊！我告诉你老佟，我们家老曹就是在你们厂出的事儿。你说当年当工人那会儿，和老曹那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了，隔三差五的总去我们家喝酒，大猛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吧？现在可倒好，一当官就翻脸不认人啦！你说你当段长，当厂长照顾过他吗？他早就说自己身体不好，要换个轻快点的岗位，你就是一拖再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你还是不是人啊！”

小曹他妈说着话，一把将小曹拉过来，“你不是要当我孙子吗？那你管他叫爸爸呀？”

此言一出，老佟和小曹的脸都绿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上面的领导，和下面的我们，都背过脸笑开了！

后来单位领导又给小曹他妈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他妈的嘴总算是有点松动了。只是后来提出一个要求，立刻就把几个领导说的哑口无言了。

“那你们能不能给我们家小曹找一个钢厂的女孩？结过婚的也行，只要没孩子。啥都好说。你们看啊！我们小曹有房子，我和老曹还有退休金。都不用他们操心。他们本身还是双职工，相互之间都能理解。你们说是不是？”

我们这些工人在后面听的，忍不住想笑，憋的直拍脸巴子，就想把发笑神经打麻木了。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就在后面拍了拍小曹他妈肩膀。

他妈回头看看我，眼里尽是陌生。

我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把和老曹的关系说的就跟小时候玩尿泥一起长大的似的。

他妈说：“那你长的可够少相的啊！”

我说：“大娘我才三十出头啊，您没听明白，我和大刚还有老曹原来是一个炼钢炉的。老曹不是身体不好吗？我俩总帮他干活。还有小曹结婚那会儿我们都还去了呢！”

“哦哦哦！那真谢谢你们了.唉!都是钢厂工人都不容易啊，等老曹退休了，彻底和你们那个破单位撇清关系，到时候一定请你们吃大餐庆祝一下。”

闻听此言，单位几个领导那脸立时阴云密布。估计磕桌角撞死的心都有了。其实这话说的，我听着也别扭，不过好在她接受了眼前的陌生人，我又趁机说：“其实，我开的也不多，和我媳妇也快闹到这一步了。但我今天要说孩子的事情啊。大娘您忍着点，一定要听我说完。”

“在我们家也是我妈带孩子，您知道她都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吗？都三岁了，穿鞋都不会，尿尿还得用人端着尿盆。还有吃饭得一口一口的喂。您说这要上了幼儿园，不得活活饿死呀！

后来我就和我妈急眼了。当时就跟她分析了一下社会形式。今天这话我得跟您说道说道，您给分析分析对不对。”

“现在社会发展太快，简直就是日新月异啊！尤其是想我们这种家庭，孩子一出生就算输在起跑线上了！以后怎么办，您指着孩子自己努力，现在甭说孩子，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又有几个上进的呀？你说这社会将来无论发展到什么地步，那大街总得有人扫吧？那盖楼房总得用人搬砖活沙子水泥吧？地总得有人种吧？说句重口味儿的，那厕所大粪得有人掏吧？咱们为人父母，为人长辈的将来就希望看着孩子干这些吗？”

小曹他妈直眉瞪眼地听着，然后摇了摇头。“可不是嘛！现在这竞争压力太大了！”

我一拍大腿，“对啊！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学习环境，这孩子跟着老人首先思想就不行，要是有条件还得年轻人带。说句您不爱听的啊。我估摸着您原来那个儿媳妇可能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下定决心十年不嫁，要好好教育孩子的。还有，事无绝对，您和小曹听出她那话的意思了吗？十年不嫁，她现在不到30岁，十年之后就快40了。一个女人一辈子的黄金时间就过去了。她甘心吗？要我看呀，还是心里放不下小曹嘛！让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我再给您出个主意，以后没事就让小曹去看看孩子，逢年过节就给玉娟他爸妈买点好吃的，好酒啥的投其所好嘛。毕竟当年也是一个姑爷半个儿。领了离婚证算个屁呀，中间不是还有孩子牵着呢嘛！依我看他俩复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小曹他妈一听这话，就犹豫着看向小曹，“儿子，你给妈个准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妈，我想冷静冷静。”小曹说完，难为情地看着我，“李哥，你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我嘿嘿一笑，“你呀！是太冲动了。当初你媳妇提出离婚，你就不该背着老人把证领了。现在又起诉人家，不就是想借着孩子把拉她回头嘛！可你这也做的太极端了！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服软算丢人吗？”

“李哥，那你说我该咋办啊？”小曹一脸没辙的表情，可眼睛却满含希望地凝着我。

我说：“你俩都该冷静冷静，孩子这么小就成了单亲家庭，将来都是事儿。”

“对对对。”总厂的几个领导也跟着出主意：“不如啊，把他们也叫进来，你们心平气和地说说，先说孩子的事。等将来你俩都冷静了。我们几个领导出面再帮你俩撮合。”

许国锋冲着几个领导双挑大拇指道：“是啊，领导英明！我这几去叫他们进来。你们几个别坐着了，赶紧腾地方。他们那边还一帮亲友团呢！”

后来小曹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交给前妻时，他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前妻说：“上班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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