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歧儿见正主现身,迅速站起,要向她那儿走去。
却听女子阴森森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
李歧儿方住了脚,先端详女子一番,发觉这尤大小姐虽飘飘似仙,气质出尘,身子却隐隐颤抖,两手紧攥,眉头微蹙,像在拼力忍耐着什么难言之隐。
李歧儿笑道:“我若不过去,怎替小姐破除这妖化之苦?如今小姐妖气翻腾,镇压不住,尽受着万虫噬心之痛,杀戮饮血之痒。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妖性吞没,沦为非妖非人的存在。”
话音刚落,女子一个恍惚,半跪在地,面上痛苦不堪。
李歧儿忙要上前,被女子生生喝住。见她头上那对巨大鹿角渐渐真实,女子神色也没了半点平静,尽为狰狞所代。
她半疯半痛地大喊:“要你多管!我本好好修炼那神诀,妖性已制下七分,全怪你胡乱闯入,乱我心境,碎我法阵,才至如此。我这妖气一日不除,就一日不回尤府。看来得先用你的精血,镇一镇我的心魄才行!”
李歧儿已知事态紧急,多说无益,索性心下一硬,不管不顾朝尤大小姐走来。尤大小姐此刻半跪在地,前倾扶首,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全然没注意到李歧儿的举动。
他一路毫无阻碍,直到了尤大小姐身前,就朝其背上一点。
尤大小姐闪电般察觉,猛一仰首,漆黑如墨的双瞳如黑洞,死死吸住了李歧儿的面庞,抬手就是一掌。
她的掌间瞬时白焰灼目,李歧儿只觉一股千钧之力加身,如迎面万马奔腾,怒江巨浪,一个刹那,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化作流星飞出,撞在斜后方的墙面上。
砰,哗啦——
一先一后,两道震天撼地的巨响,那墙后之房竟如豆腐块般,被李歧儿撞得支零破碎,坍塌成一堆灰漫漫的砖瓦。
一切回归了宁静。
女子平静下来,怔怔望着出掌方向,许久反应过来,慌忙缩手,又出神地看着掌心了会儿,一道泪没来由自其左眼淌下。
她面上没了刚刚的杀气,反一派落寞凄悲之景。
“三年不疯不杀之戒,一朝即破。我到底还是只魔物。”她悲哀地说着,颤巍巍站起。
没想废墟中烟雾破开,一道呻吟传出,随后是李歧儿的声音:“所以你那什么什么神诀,屁用不顶!”
尤大小姐吃了一惊,忙转头望向废墟:“你竟没死?”
说完,她突觉身子一阵虚软,眼前天旋地转,背后迸出阵金光,噗通昏倒在地。
原来不知何时,其背后贴了道小巧玲珑的符箓,光芒闪闪,犹如黄金。
就听废墟里稀稀拉拉一阵搬木丢石,一道身影缓缓立起,拍了拍灰土,从废墟里迈出。
不是李歧儿又是谁?
他走到尤大小姐身旁,将那金符一揭,笑道:“金诀银诀,不如一张讨来的镇妖符。姑奶奶,你可是白费功夫了!”
说着,抱起昏迷的尤大小姐,进屋轻放床上。
李歧儿环顾四周,奇怪这主室竟不如侧室物件齐全。屋内空空荡荡,除却一床一桌一椅,就剩个紫红色的蒲团,安静在地上,应为尤大小姐打坐修炼之处;桌上躺着一本旧书,摊开一半,是尤大小姐口中那本功法神诀。
李歧儿拿起翻了翻,又重新丢回桌面,感叹道:“原来修炼的是‘灭情化性诀’。可这天地世间,无论人、妖,都逃不过‘性情’二字。正因性情,才有了苦乐,有了诸般精进,种种修行。如无性情,和土木死物有何分别?更别提斩灭那妖性,复还人身了。怪不得修炼了这些年月,妖气不减反增。”
此时尤大小姐刚醒,发觉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头上鹿角、眸里漆黑已褪,只冷静地望着李歧儿。
李歧儿见状,笑道:“小姐莫慌,你身上的妖气刚被符箓镇压,知感麻痹,需几个时辰恢复才行。我先带你下山,到尤老爷府里慢慢休养。”
他怕这姑奶奶恢复了知觉,又出什么幺蛾子。想这尤老爷的银子就要到手,更急不可耐,索性趁着天未黑,先背她下山,送到尤府去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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