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乡村女孩：我小时候没有过六一儿童节（上）

85后乡村女孩：我小时候没有过六一儿童节（上）

一

今晚，因为我的一句话，儿子崩溃大哭。那一瞬间，我悲哀地想，养孩子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晚上睡觉前，我照例给他按摩眼睛，他听着故事，时不时跟我闲聊两句，算是我俩的亲子时间吧！他突然提起一件事，说：“你肯定忘记了。”

我请他提示一下，每天那么多事情，我实在记不起来。他说：“是你五一答应过的，说下个月就给我买。”

我还是想不起来，五月份他生日，紧接着儿童节，给他买的礼物已经够多了，现在还有好几盒积木没有打开呢。书架上，恐龙书、动物小说也已经堆满了，新添置的还有学习机、点读笔，他还想要什么呢？

“你直接说吧，我这记性你知道的。”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用开玩笑的口吻催促他，“快说啊！”

他受不了痒痒，笑着说：“俄罗斯方块！”我愣了一下，马上说：“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你怎么只想着玩呢？”

他马上大哭起来，我也心烦意乱。这画风转变得太快，上一秒还母慈子孝、轻松愉快呢！

我没有马上哄他，感到心累且心塞，在他的哭声中，我发了一会儿呆。今天下班后，我匆匆忙忙回到家。月考成绩出来了，他这次考得还行，总分在班级排名第七，比上次好多了。

到家一坐下，我就给他分析错题，由于查分APP上只能看到答题卡，没有显示扣分点，我是一题一题检查的。英语很快，因为他只错了两题。数学就慢一点，足足花了我半小时，才找到错因，给他讲解了一遍。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跟一个学生家长语音聊天，这个学生这次成绩下降得实在太厉害。我给家长分析着原因——

他每天最关心的就是吃喝玩，视频网站上最新的舞蹈他很快就能学会，最近的明星资讯他也一清二楚，什么好吃什么好玩，他如数家珍。一提到学习，他说：今天心情不美丽，不想做卷子……今天我妈已经定了去贵阳的票，我要去过周末……

二

儿子为了一个游戏机崩溃大哭，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自家孩子也跟这个学生一样，把玩放在第一位？我为了他的学习操碎了心，他反而一点不上心。

他还在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之前含在嘴里的叶黄素片被他吐在了被子上，原来最外层的紫色融化后，里面竟然是鲜艳的橙色，把浅色的被子也染黄了硬币大小的一块，我慌忙拿纸巾来擦。

他为何会如此委屈？我想起来，五一时老公想买给他，被我阻止了。一来怕影响视力，二来怕他上瘾，浪费时间，影响学习，所以采用了拖延战术。

他大概以为今天成绩进步了，是个索取的好时机，没想到被我一口拒绝了。我顾虑的那些，他绝对想不到，只是认为妈妈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

我小时候，有没有为得不到一件想要的东西而哭？当然有，而且次数还不少。

三

小学毕业照上，我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校服。我并不是只有那一天才穿校服，小学时期的大多数时候，我都穿着一套校服，因为没什么其他衣服可穿。一套是我自己的，一套是哥哥穿小了的。

记得六年级时，五六月份，天气已经很热了，我还穿着厚厚的校服裤子。我不止一次地对妈妈说：“我也想穿像同学那样的薄裤子，校服裤子太厚了，坐在椅子上总是会出很多汗。”

妈妈回答说：“现在没空，过几天，有时间上街再给你买。”我期待着，她说的过几天，实在是遥遥无期。锄完这茬草，又得打农药了。打完农药，又得收麦子了……

无止境的等待后，我哭了一场，她才跟每天一早就赶往县城干活的爸爸说了这件事。几天后，爸爸晚上回来时，给我带回了一条白色的裤子，口袋那里绣了几朵小花。

我雀跃着去试穿那条美丽的裤子，穿上后非常合身，非常凉快。之后每一次穿上它，我都觉得脚步轻盈了许多。

四

哥哥比我大两岁零两天，他的生日在农历9月24日，我的是9月26日。于是多少年来，都是两个人的生日挪到一起，在25日这一天过。可这一天，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

这天一早，妈妈会煮上几个鸡蛋，然后上街买点菜，中午给我们做一道青椒炒肉，一盘炒猪血。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我兴冲冲地去厨房端菜，却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跤，一盘炒猪血全撒到地上了。妈妈没有责骂我，但是我自己却心疼得直掉眼泪。

很多年后长大了，看韩剧《请回答1988》时，德善哭着控诉：为什么每次都得跟姐姐一起过生日，都要共享一个蛋糕？都是姐姐先吹灭蜡烛许愿，然后才轮到她？

我小时候也是，我不希望跟哥哥一起过生日，我也想在自己生日那天，过属于自己的生日。但我从没说出口，一次也没有。父母已经竭尽所能给我最好的了，我应该懂事。我从小就具有隐忍的美德，我痛恨这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