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楼高,前端又无高楼。临窗而望,西湖的景象便入眼帘。西湖作为城内湖系“头牌”,已成胜景,令人神往。我既占此良机水色,就视横亘中间的低矮的悦华酒店为不存在了,攀西湖为邻居。
西湖公园内风景秀美精致,移步换景,我在窗台自是望不着这些精美的内秀。西湖水却藏不住,坦坦荡荡地展露着。有这水于我而言就足够了。因我特别喜欢也特别需要如此柔软的气象。缘起住所周围都是硬梆梆的钢筋水泥,它们茂密高耸的样子,压迫得令人感到窒息。眼前这一道柔软的水,无疑是一味绝佳的解药,倏地让我心旷神怡,朝气蓬勃。
可能是特别喜欢西湖这道柔软的水的缘故,一年四季中,我没有划分出喜欢程度的一、二、三、四等级,保持着即见即喜、即见即爱的状态。但也因特别喜欢它,有时对它充满了忧心。
让我忧心是在狂风暴雨的日子。这时西湖的水色变坏了。
平日,它的色姿变化不多,一味碧绿。即使在冬天,依然如故。只是,这色调在夏天尤显浓郁,水面上的荷叶是水灵的绿色,堤岸边的垂柳是柔曼的绿色,更深处的桉树、榕树等乔木是厚重的绿色。这些站立的、流淌的绿色就像无数条经纬线,巧夺天工地织就了一大片绿幔,慷慨的铺展在大地上,成为了底色。缓缓流动的水,让这片底色流淌起来。逶迤的湖岸仿佛充满了磁性,拖得水流蜿蜒漂移,生出了缥缈婀娜的姿态,无形中又孕育了一股灵动之气,愈发难得可贵。
汛期和台风总要光临福州。它们的到来从不是“轻车简从”,绝对是前呼后拥,大张旗鼓,也绝不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形式主义、虚张声势,它以货真价实的疾风雨骤来显示它的言信行果、威力浩大。每每此时,尤其是台风的登临,陆地上的绿色必受折损,但它们是一定范围内被伤及,色调基色仍变不了。而西湖的水,却是要变色,变成了浑浊的黄色。于是,这片大地的颜色骤然黄绿交加,斑驳地映射出一股被风雨摧残的惨烈气象。
我很忧心西湖水的变色。被染黄的水,顿然失去了柔曼轻盈的身姿和碧透清秀的光彩,显得臃肿沉重,老态龙钟,仿佛一下子老去了一千岁。又像突然得了重病般,身心俱疲,萎靡无力,步履蹒跚,迟滞蠕动。
那些“染料”来自四面八方的犄角旮旯,雨在风的助威下,成了加压的水龙头般,威力骤增,威风凛凛地对室外每一寸空间扫射。昔日粘附在建筑、地面的黑黄物顷刻间滚落水中,随着雨水流入西湖,硬生生地改变了湖水颜色。
一时不解,这是座开窗见绿的城市,四处郁郁葱葱,市民的环保意识也强,素日一座城望去干净整洁,不明白这些污垢是从哪来的。
细思恍悟,生活之中,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垃圾。这个问题在所难免,无法杜绝。
但有容乃大,不论哪来的不明之物,西湖都默默地接纳了。只是这来势太汹了,就像一个平日细嚼慢咽的斯文人,突然被灌塞了满肚子的油脂般,肠胃显然负担过重,无奈地显露病态。人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淤积滞胀病症痊愈之法,无他,唯有慢慢消化,逐步自愈。
所幸,狂风骤雨过后,西湖碧透清秀的神采总能回来。
更幸,疏浚增绿、垃圾分类、低碳出行等“组合拳”持续打出,为西湖免疫力、自愈力提高了不少,它“变色”的日子越来越短。今年端午汛期,雨势来得特别凶猛,雨期持续特别长,很令人担忧。每当骤雨停歇,我就迫不及待地临窗俯瞰,西湖之水竟呈我碧透之色和柔软之身,舒坦松爽之情顿时漫透周身。甚慰。
远亲不如近邻。西湖这个好邻居给了我珍贵的舒爽愉悦,助我实现快乐工作、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景。来而不往非礼也。它投来以桃,我报之以李,我除了坚持爱绿护绿,还要以“极简”的生活方式过好每一天,最大限度地减少垃圾产量,最大限度地减轻这个柔软的好邻居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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