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落落的灰屑从窗前缓缓地飘向地面，大战后的宁静里也许只有它们还能表示时间的运转了。明杰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今天算是他们守护这座基地的第213个白天了，说实话，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能够坚守这么久。当那些庞然大物从地底下突然跑出来时，人类似乎就感觉到了不久后的末日，然而种种原因让这必然的末日推迟了不知要多久，一座座钛钢基地拔地而起，科技文化政治都以几千倍的速度在这仅剩的五亿人类中飞速发展着，两千年文明的结晶在那一瞬间聚焦到了极致。然而人类依旧没有战胜巨兽的方法，而巨兽也好似有极大的智慧般和人类打着消耗战，一点点消磨着幸存者的意志。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明杰问身旁同样在审视着窗外的帕里斯，“总觉得这几次交战它们死的很奇怪，换句话说，感觉这几次作战太容易了。”
“太容易难道不是好事？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作战越来越容易不就说明我们胜利在望了吗？你们中国人就是想的太多了，乐观点老兄，不要低估了咱们人类的潜力。”帕里斯拍拍明杰的肩头，转身进了厕所。
明杰看着窗外的焦土，表情愈发的凝重：“希望如此啊，希望如此。”
“Fort组和信科组所有组长马上到体检中心报道！Fort组和信科组所有组长马上到体检中心报道！”
明杰被喇叭声拉回神来，去厕所敲敲门，“走了帕里斯，组长开会了。”
“有什么事要去体检中心？难道巨兽还能传染病毒不成？”帕里斯扣上腰带，语气中略带一丝嘲感。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明杰径直走着，没有察觉到帕里斯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
“请大家把所有的电子产品暂存在室外，以免对体检结果造成干扰。”
“这难道还真的要体检？”帕里斯嘟哝了一句。
随着体检中心厚重的屏蔽门缓缓关闭，室内的氛围瞬间严肃了许多，过了好一会，总指挥才开口说话：“知道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什么吗？”
“难道说巨兽有感染人类的能力？”B区的伊万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总指挥稍稍笑了笑，随即又严肃起来：“同志们，我们的内部出现了敌人！”
一句话如同警钟般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场面瞬间冰冷了许多。
“今天野田组在战场偷到了一具巨鼠的尸体，这算是我们开战以来得到的唯一的敌人实体，可能是敌人无意或故意漏下的，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有了研究对象。发给你们的资料里有两张DNA图谱，下面是对两张图谱的解读，我有基因学的Ph.D，所以不用怀疑这份材料的准确性。”
等着大家看了许久，总指挥才缓缓说：“都看懂了吗？”
“这么说，它们是死于基因紊乱？可我们的武器没有那么高的放射性啊。”
“不，不是放射导致的基因变异，是一种可编码调幅超声波，在之前的作战记录中我们都找到了这种声波的记录，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是通讯噪声，现在看来，有人用声波做成了武器来用，而且不想让我们知道。”总指挥目光扫视在座的所有人，最后停到了信科组。
“根据多次核对的数据，基因武器第一次出现是在3月28日，大家还记得当时的事吗？”
大家哗然，“那是三喜临门的那几天，我们第一台能量武器原型机测试成功，第一代AI‘黑洞’正式上线，并且我们杀死了第一头巨兽。”
总指挥继续问：“那么现在你们想想有什么人能够直接越过我而增设大型项目呢？”
所有人都感到后背一凉，恐惧在这个屋子里蔓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信科组。
“科尔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总指挥终于将矛头指向了信科。
科尔和总指挥对视着，黝黑的皮肤映衬着的眼神中似乎充斥着愤怒，但随即，这股怒火压了下去，毕竟总指挥对他们还是很不错的。
“AI‘黑洞’上线的前几天，有几次不可控事件的发生，我们以为是Bug，只是做了简单的调试修改，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事故。”科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总指挥，“现在看来，我们不得不正视这件大家都已经猜到的情况——我们的AI‘黑洞’可能一开始就有了自我意识。”
总指挥笑了笑，“不，不是可能，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具体的你们不必了解。散会后A区带人陪信科组把AI‘黑洞’关闭，剩下的四个区把四处基因武器拆下来……我们要和巨兽决一死战了。”
“得令！”
出来体检中心，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走着路，仿佛背后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我有点事，你先带人去拆武器吧，我一会儿就到。”帕里斯对明杰说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明杰皱皱眉，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讯息，在转角处，看到帕里斯拉着科尔进了储物室，杰明心里逐渐明了。
晚上，帕里斯回到寝室，打开灯刚刚坐下，冰冷的枪口顶在了脑袋上。
“说，你找科尔有什么事？你有什么瞒着我？”明杰毫无表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僵持了一会儿，帕里斯缓缓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想去做科研，不想再看到战场的血腥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麻木了，所以就让科尔帮我调了一下职位，就这样。”说完，帕里斯看了明杰一眼，好像要给他信心来相信他所说的。
“就这样？那这些你怎么解释？”明杰踢开地上储物箱的盖子，几张熟悉的基因图赫然摆在表面，而今天刚得到的资料还在帕里斯手中捏着。
总指挥从门外进来，顺手带上了门，杰明依然用抢指着帕里斯，“总指挥，人脏聚在，就差真相了。”
总指挥看着帕里斯，目光和蔼了许多：“说吧，我想我还能接受的了。”
帕里斯看了总指挥好久，轻叹口气：“好吧，我是来自2年后的人，新世210年的1月1日，人类创造出第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先知’，而在下一瞬间，所有人类都成了量子态，并且随机的消逝，但我们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先知’做的。”
“当人类的肉体消失时，我们发现时间是存在于思维里的一个纬度，当思维量子化后我们就掌握了穿越时空的能力。于是几个小队就被派到两年前，试图在保留技术的同时扭转事态，然而很多人在传送中消逝，剩下的人分布在各个基地做着尽可能的努力。”
“这些巨兽其实是两年后的活物，传送中消逝的人类留下了时空碎片，让那些动物能够来到现在，而时间的差距被迫在空间上弥补回来，这就是它们这么大的原因。”
“我找科尔是想从我们的AI‘黑洞’中找到一些线索，而根据这么久的调查，我有八成的把握说……两年后的量子化事件另有别因，而且我发现两个人工智能系统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构变异，虽然它们都有着自我意识。”
明杰听得心惊肉跳的，持枪的手开始有些抖了，“那这以后的……”
话未说完，明杰闷声倒地，总指挥机械的掏出枪，帕里斯冷冷的看着拿着枪的总指挥：“我早就看你有问题，只是没找到证据才没深入怀疑，没想到……”
“谢谢你告诉我穿越时空的方法。”总指挥的声音也变得机械化了许多。
帕里斯愣了一下，突然睁大双眼，指着总指挥大喊：“是你！是你！……”
“组长？组长？”
明杰在晃动中醒来，看着身旁已经冰冷的帕里斯，心里就已经想到了些什么。
“组长，总指挥不见了，我们在找总指挥地时候在这里找到了你和副组。”
“总指挥……”明杰眼中充满了怒火，“不，我们根本就没有总指挥，那是‘黑洞’。”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零零落落的灰屑，明杰将心声传向虚无：“未来的人们，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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