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一个平和而恬淡的学者家庭,一个简单而丰富的人生长梦:相守相助,相聚相失。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我们仨》
史上最牛文科生
民国时期,要数清华最牛的文科生,非钱钟书先生莫属。1929年,19岁的钱钟书前往清华参加入学考试,最后的成绩是国文特优、英文满分,但数学成绩只有可怜的15分。好在当时的清华大学也是比较开明的,破格录取了钱钟书,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考入清华外文系。虽然数学只考了15分,但总分在正式录取的174名男生中,位列57。
青年钱钟书这里得插一个小段子,大学学科的鄙视链在民国时期就已经存在了,钱钟书就曾说过:“在大学里,工科生看不起理科生,理科生看不起文科生。文科生中,外语系的看不起中文系的,中文系的看不起历史系的,历史系的看不起社会系的,社会系的看不起教育系的。教育系的没有人让它看不起,只好看不起自己的老师。。。
杨绛先生(也就是后来钱钟书的夫人)本来也是要考清华的,但是由于当时清华在南方没有名额,所以杨绛只能转考苏州的东吴大学,四年后来清华借读,由此才认识了钱钟书。
初识&最简单表白
时间转眼到了1932年春天,杨绛顺利来到清华大学借读并与钱锺书相识。
第一次见面,钱锺书就说:“我没有订婚。”杨绛回答:“我也没有男朋友。”这中间并未省略几万字文字,没有什么扭扭捏捏、情书情诗,只这干净利落的两句话,世纪佳缘由此展开。
1935年,杨绛与钱锺书成婚,不久一同出国留学,无论在牛津或是巴黎,都留下了他们相亲相爱的足迹。在牛津,钱锺书曾在诗歌里追忆他见到杨绛的第一眼:“颉眼容光忆见初,蔷薇新瓣浸醍醐。不知腼洗儿时面,曾取红花和雪无。”
钱钟书与杨绛平凡中找乐的逗比一家
1937年5月,还在英国牛津的钱钟书和杨绛终于有了一个爱情的结晶,他们给女儿取名钱瑗。在杨绛先生的《我们仨》里记载了许多家庭生活的小温暖、小趣味,简直是一个逗比家庭。
她称呼他们一家子是两个书呆子+生活白痴,因为钱钟书和杨绛都酷爱读书,并且到了成魔的境界。看书时,钱锺书总是边看边笑,没有什么好笑的也笑,用钱家人的话来说就是:“吃了痴姆妈的奶而承袭的痴气。”杨绛看书不笑也不哭,看到钱锺书笑,也不由自主一起笑起来。
钱钟书一辈子分不清左右脚,60岁才学会擦火柴。一家三口都不会做饭,每次搞定一餐一饭都成了冒险,能吃上红烧肉就是冒险成功。
他们做一次活虾,简直就是一场厨房里的兵荒马乱。杨绛开始假装内行地说,虾,我懂的,得剪掉须须和脚。结果她刚剪了一刀,虾在她手里抽搐,她急得扔下剪子,扔下虾,逃出厨房,又走回来。
钱钟书问她怎么了,她说:“虾,我一剪,痛得抽抽了,以后咱们不吃了吧!”钱钟书跟她讲道理,说虾不会像她这样痛,他还是要吃的,以后可以由他来剪。
在他们留学的时候,他们在校外租得一间房间做卧室兼起居室,窗临花园倒也幽静。
房主姓金,提供三餐和下午茶,房间卫生由老金的妻女负责打扫。日久,伙食越来越差,钱锺书和杨绛只能另觅地方居住,自己开伙做菜。
入住新居的第一天早晨,刚学会冲茶的钱锺书大显身手,烤了面包,热了牛奶,做了“五分钟蛋”,冲了一杯又浓又香的红茶,杨绛起后又惊又喜,连连夸赞,从此两人的早晨便由钱锺书负责,一直到老。他们把做饭做出了乐趣来。
家庭,也许就是要在最平淡的日子里都能找出乐趣来
一家三口所谓恩爱也许就是包容+好好说话
一次,钱锺书趁杨绛睡着,用笔蘸了墨水,想给杨绛脸上画个花脸。刚落笔杨绛就醒了。好不容易墨水洗掉,杨绛的脸也几乎要洗破了。
从此钱锺书再也不敢在杨绛脸上“做画”了。只闲时画几张杨绛的画像,加上眼睛胡子,聊以“解馋”。
杨绛在医院生小孩,钱钟书说自己在家里“干了坏事”。他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
杨绛说:“不要紧,我会洗。”
钱钟书说,“墨水呀!”
杨绛安抚他,“墨水也能洗。”
回家后钱钟书把台灯又砸了,杨绛问清楚了是什么灯,说,“不要紧,我会修。”
等杨绛出院回来之后,果然全部修好。
互相推卸责任、互相怪罪,这是很多夫妻的日常。然而他们就这样一个犯傻,一个包容;一个犯错,一个温柔地说,不要紧,可就不多见了。
没有输赢的斗法
两人常常比赛谁读的书多,年终结算。1935年终统计结果,两人所读的书册数大体相当。实际上钱锺书读的全是大部头,杨绛则把小册子也算一本;钱锺书读的中文书全不算,杨绛全算。
钱先生在日记中写道:“季承认自己‘无赖’。”(杨绛本名杨季康)
杨绛和钱钟书也确实读了太多的书,有一次大吵架,原因是为了一个法文“bon”的读音。
“我和我先生吵架最高端的一次就是因为法式面包了。”杨绛说钱钟书口音带乡音。他不服,两个人开始上升到人身攻击。
然后杨绛请了专家来判断,杨绛赢了,却觉得无趣,很不开心。钱钟书输了,当然也不开心。
自此,他们觉得吵架很无聊,从此决定,以后可以有不同意见,不用一定要说服对方。
是啊,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必要赢了道理,输了感情。
真爱和包容面前幼稚的像个弟弟
对外界来说,钱钟书好像有点古板,然而在家人面前,他简直就是个幼稚鬼。杨绛和钱钟书在牛津的时候,杨绛打盹,钱钟书想趁她睡了,给她画个花脸。可是他刚落笔,她就醒了。他没想到她的脸皮比宣纸还吃墨,洗净墨痕,脸皮像纸一样快洗破了,以后他不再敢恶作剧,只能给她画了一幅肖像,上面再添上眼镜和胡子,勉强过个瘾。
钱瑗常说:“我和爸爸最哥们,我们是妈妈的两个顽童,爸爸还不配做我的哥哥,只配做弟弟。”
钱钟书还找到一个方法,去欺负女儿,趁钱瑗睡了,他在她肚皮上画一个大脸,挨他自己母亲一顿训斥,他再也不敢画了。
他跟女儿玩游戏,把家里所有东西都藏到被子里,恨不得把扫帚和拖把都藏进去,简直萌呆了。以至后来钱瑗临睡前必定小心搜查一遍,把被窝里的宝藏一一挖出来。这种玩意儿天天玩也没多大意思,可是钱锺书百玩不厌。
也许正因为他爱你,才完全放松,才毫不防备,才展露软弱,才会给你伤害他的机会。
最好的夫妻是志趣上的门当户对
杨绛说,“我最大的功劳,是保住了钱钟书的淘气和那一团痴气。这是钱钟书的最可贵处。他淘气、天真,加上他过人的智慧,成了现在众人心目中,博学而又风趣的钱钟书。”
多年前,杨绛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概括最理想的婚姻:“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她把它念给钱钟书听,钱当即回说,“我和他一样”,杨绛答,“我也一样。”
廖一梅说:“在我们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因为你怕我才会变得更强大
钱钟书曾对杨绛说,“从此以后,我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还有什么情话比这个更感人啊。
钱钟书生重病,杨绛说,“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顾人,男不如女。我尽力保养自己,争求夫在先,妻在后,错了次序就糟糕了。”
钱钟书走的时候,一直没有闭眼,她附到他耳边说:“你放心,有我呐!”
那个连虾都不敢剪、怕黑怕鬼的小女人,在所爱的人最脆弱的时候,她变得极其强大。
杨绛说,“媒体说我内心沉稳和强大。其实,钟书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压根儿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书中的最后一个部分第三部分的序里表达了他的思念之情。
老年杨绛先生其实日子也很不幸
上面说了那么多他们仨的恩爱往事,其实他们生活中所遇到的不幸更多,只是他们总能乐观面对罢了。
1966年“文革”爆发后,杨绛是最早受冲击的学者之一。在中央“关于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出台的第二天,她就被揪出来,比丈夫钱钟书还早三天成为“反动学术权威”。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中,向来和颜悦色、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她,很快被罚扫厕所,而且不时还要接受各种各样的批斗,如戴“高帽子”,挂“黑牌子”……最令她尴尬的是剪“阴阳头”,头发剃去一边留一边,成为魔鬼似的半边发。她只好把女儿剪下的旧发找来,自编一顶假发,用来外出遮遮丑。1970年7月,她被下放到河南信阳的“五七干校”。这虽说能与先期下放的丈夫钱钟书团聚,但在一个穷乡僻壤,烧砖建房、打井引水、种粮为生,也是够她难受的了,于是不多久就被累病了。在这里,她两口子一直呆到1972年,才被“特赦”回京。
“文革”期间,无疑是杨绛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期,但她始终不忘同处逆境中的同事。在“五一六分子”大清查中,杨绛所在的学部造成10多人受迫害致死。青年研究员郑土生也被打成“五一六分子”,受到无情打击,使他想到了自杀。在自杀前,他想到自己还欠杨绛75元钱,便走进办公室将剩50元的存折和25元现金塞进了杨绛的办公桌内。第二天,杨绛发现后,感到郑土生此时还钱不正常,连忙赶回办公室,正好遇上郑土生。他低头不语,杨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上前递给他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是郑土生前天还来的钱和存折,还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来日方长,要保重身体;要耐心、冷静、坚强。这些钱,我不需要,你拿去买些生活必需品吧!”杨绛此时也是一个批斗对象,但她的举动,给了郑土生力量,使他活了下来。郑土生后来成为著名的莎士比亚研究专家,主编了中国最完备的《莎士比亚全集》。
一个人给别人一点关心与帮助并不难,难的是在自己身处逆境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关心与帮助别人。这一点杨绛先生做到了,无疑令人敬佩。人活在世界上,关心、帮助别人,其实也是关心、帮助自己。在帮助别人走出困境的同时,往往自己也走出了困境。这大概就是杨绛先生应对“文革”的法子吧。
钱瑗是钱钟书夫妇的独女,因为钱钟书对妻子杨绛说:“我们要是再生一个孩子,如果比阿瑗好,我们喜欢那个孩子,不喜欢阿瑗了,阿瑗若不是太可怜?”
于是他们夫妻就决定只要钱瑗这一个孩子,他们家就“他们仨”,以至后来杨绛先生把回忆自己家庭生活的书都取名为《我们仨》。
钱瑗后来在北京师范大学英担任语系教授,一生婚姻也是历经坎坷。第一任丈夫名叫王德一,婚后钱瑗夫妇俩的婚姻生活非常幸福,王德一与钱钟书、杨绛夫妇的关系也非常亲密。杨绛非常看好这位女婿,甚至还亲手帮王德一理过发。可文革时期,王德一却被安上了“炮打林副统帅”的罪名,不断地遭到批斗,还强迫他供出同伙,最终王德一不堪其辱,同时也不愿诬陷他人,在自己的隔离室北面窗户的暖气管上自杀身亡。
其实王德一死的相当不值,在他死于非命的一年后,林彪就堕机殒命于蒙古温都尔汗草原。在当时那个混乱的年代,如果王德一不自杀的话,一年后反而倒能成为“英雄”。
王德一去世后几年,钱瑗一直过着单身生活。直到1974年,钱瑗才与第二任丈夫杨伟成组建了新的家庭。
杨伟成出身名门,其父杨宽麟先生是我国著名的结构工程师。杨伟成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硕士,是全国知名的建筑设备专家,他比钱瑗大十几岁,在跟钱瑗结婚时,他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并且和前妻生的的儿子已经18岁了。
钱瑗的两次婚姻都没有子女,第一次婚姻太短暂,第二次婚姻她和第二任丈夫年纪都很大了,不适合生育。
钱瑗最终在1997年因患脊椎癌病逝去世,终年59岁,她没有像她父母一样长寿,让钱钟书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
终成温馨的《我们仨》
1998年,钱钟书逝世。但罕为人知的是他和杨绛唯一的女儿钱瑗已于此前(1997年)先他们而去。一生的伴侣、唯一的女儿相继离去,杨绛晚年之情景非常人所能体味。在人生的伴侣离去四年后,92岁高龄的杨绛用心记述了他们这个特殊家庭63年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结成回忆录《我们仨》。
这本书最初的设想是一家三口各写一部分,钱瑗写她眼中父母,杨绛写父女俩,钱钟书写他眼中的母女俩。到1996年10月,钱瑗已经非常衰弱,预感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她请求妈妈,把《我们仨》让给她写,她要把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写下来。躺在病床上,钱瑗在护士的帮助下断断续续写了5 篇,最后都不能进食了,还在写。杨绛见重病的女儿写得实在艰难,劝她停一停。这一停,就再没有能够重新拿起笔。钱瑗最后一篇文章落的日期是1997年2月26日,她去世的前6天。女儿去世后,杨绛将残稿接手,续写完属于“他们仨”的故事。
杨绛先生最终于2016年5月25日逝世,享年105岁,一家三口终于又能和和睦睦的在另一个世界团圆了。
其实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我们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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