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雨的头一天上午虹溪河就开始泄洪。其实虹溪河的洪水也就那么回事，在我的记忆里，十多年来就只有一次，洪水匆匆忙忙的弥漫过河面上的那座小桥。
对于水源缺乏的城市，下一场短暂的爆雨，涨一次小小的洪水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危难。所以在每一个炎热的夏天抑或是初秋，都希望有一场能满足我内心的那场奔腾的雨水，抑或是微凉的天气。我知道这样的奢望是有点自私的，但对于这个初秋的天气应该还算不上。因为连日来的阳光爆晒，地里的蔬菜已有断流的迹象，很多土地都急不可赖的张开了小嘴。相对我而言，它们更需要这一场久违的雨水。
凌晨四点钟这场急风骤雨终于如期而至，和想象里一样的劲猛，一样的淋漓尽致。所以当风夹杂着清新的雨水气息飘进我的窗户的时候，我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和衣而起站在临河的窗边，目视密集的雨水透过微弱的灯光，从河水里传来的哪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涟漪。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凉爽和欣喜。
看着那像箭一般倾泻而下的屋檐水，在微明的晨曦里形成的一道道独特的风景。我忘情的伸出双臂尝试着去搂抱和抚摸那一丝丝久违的凉意。却被风带来的一阵雾般的小水珠吻了个满怀。此时雨天一色，我能感觉到的除了雨就是像雨一样的屏幕。突然又有一丝小小的怯意，如果这样的雨势一直下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好在，这样强劲的势头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虹溪河的洪水才如期而至，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样奔腾。澎湃的河水仅仅只漫过了最下面那层护河堤，不过在我们这个水源枯乏的小小县城，能看一次奔流的河水也算得上奢侈了。
我试图拍下这一奔腾的画面，点开手机，在抖音里却看到一幕令人心痛的画面！在我所在下游一公里的地方，一伙人正在打捞着一个匿水的老人。莫名的就为自己这一小小的奢望感到悲催和深深地自责，虽然他的离开并不是因为我，但却与我奢望的这场雨有着莫大的关联。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老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我却知道是这场雨了却了他在人世的幸福和烦忧。
而我更不知道的事，她是我红尘俗世里有着关联的一位本家长辈。这都是后来我去帮父母种蔬菜的时候，母亲告诉我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和无奈让她选择了这样的别离，我无权去评判。只是让我感到悲哀和无助的是这人世的沧桑和炎凉，这短短的一生为什么会经历那么多的困苦和曲折，那么多的烦恼和牵绊！人们终其一生所向往和寄托的是什么？奋斗和打拼的意义在那里？是兴旺发达？抑或是传承创新？我很想知道宇宙运行的轨迹，也想更深层面地去了解人类在这鸿大的宇宙里，应该怎样去发现和创新宇宙生存法则。
是不是可以像玄幻小说里那样，经过不屈不挠的奋斗后可以自成一派，掌控某一片小天地。抑或是某一方大的空间，拥有自己的一方世界。人们也不仅仅局限于百十年来时光，是否也可以通过努力奋斗和磨练，无限延长自己的生命和奇迹。是否我们也可以摒弃杂念，物忘的去塑造和打拼，一级一级的从炼体，筑基，直至无上存在。
其间，我也想到过我的故土和老屋。想到过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曾经喧闹一时的小村落。想到过雕刻在红椿树上的如意两个字，也想到过竹林，房舍，炊烟和鸡鸣犬吠。这一切都那么的亲切和宁静，却又那么冗长和遥远。像昨天，也好像在眼前！
那些月光下伏在母亲背上的冬夜，也只能是从梦境里风穿透过密集的蜘蛛网中，依稀慢慢分辨才能流传出来的故事，才能在微鼾的静夜里慢慢呈现。
这也是我常去听母亲唠叨的重要因素。也只有是那样的夜晚，我才能想起那些此起彼伏的炊烟和那些与我同年的伙伴。想起那只可爱的巧白狗和某一段深沉的记忆。
也有人曾不止一次地追问我村子和老屋的故事，追问我对老家情怀，甚至也追问我撕扯不清的忧伤和幸福。可谁又知道我的故事和过往，谁又明白我的曲折和忧伤。
我不知道是否有很多人都会和我一样。曾经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爬到最高的山峰，孤目远眺，让层层叠叠的山峦在脚下流过。看雪白的云朵在天边肆意的环绕。然后在空旷的地方翻上几个跟抖，一阶一阶地从山顶纵下来。
那种在麦地里打滚，在溪水里嘻戏，在竹林里掏鸟窝，在被窝里套上新鞋的日子。很多人有，很多人都没听说过！
时光总爱在我们猝不及防的时候让我们情不自禁。把一些让我们原以为有迹可寻的故事搞得面目全非。就好比我想去看那棵红椿树，去感怀一下当年我刻下的那两个字，感怀那一段艰难的日子。却发现那一条四通八达的小路已成为了荒径，长满了野草和荒木。让我的故事在杂草丛生里肆意疯长。
所以前几次老父亲一再催促我回去打理房前屋后的荒草，被我拒绝了！并不是因为我对老屋失去了感情，只是因为那杂草丛生的村落，让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炊烟，看不到我整理后的小径能维持多久。
我只是想让我们的故事，在荒草丛生里漫延和风干。然后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在我的梦境里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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