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

01.

“我我我喜欢你！我想以后一直给你写情书！”

林远挠着头，回想昨天他给沈凡告白的样子，蠢的惨不忍睹。他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人，美滋滋的。再蠢也不被老子追到了。

“用能量守恒定律的时候，一开始的动能......林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沈凡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着，发现林远根本就在走神，他皱皱眉头。

林远大手一挥“听了听了，走走走，咱们吃晚饭去。”搂着沈凡脖子朝校外走。

02.

沈同学是有名的学霸，有名是因为他时不时考全校第一。没有十分出众的外貌，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出的那种。

林远是平凡的学生，平凡是因为他排名一直是三四百，平常流里流气的。没有十分出众的外貌，属于扔人堆里能勉强找到那种。

班级也不一样，沈凡在强化班，林远在普通班。就这样没什么共同点的，偏偏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

03.

林远说的吃晚饭，就是去校外买两杯奶茶，两份鸡排和汉堡，不够再带点零食回教室吃。沈凡对这种垃圾食品颇不赞同，想到之前上网搜到“情侣之间要互相包容”也就没说什么。

林远快就吃完了，一下一下咬吸管，盯着细嚼慢咽的沈凡。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奶茶店很不一样啊？”

沈凡扫了一眼，发现有一面墙上贴满了便利贴。

笑嘻嘻的，林远向柜台要来纸和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写什么，他把纸笔推到沈凡面前:“你成绩好，你想。”

沈凡犹豫了一下:“林远沈凡99？”

林远又把纸笔挪回来了。还学霸呢，太没创意了。他去墙上借鉴了几个，全是土了吧唧的谁谁谁和谁谁谁99。林氏不屑。

“快点，还有10分钟上自修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不给看，别偷看啊。”

沈凡看他遮遮掩掩的，也没强求。直到林远把便利贴黏墙上了都不知道写了什么。

04.

林远酷爱打篮球，在没喜欢上沈凡之前，林远的伟大志向就是打好篮球，在某一天假装手滑把球丢给喜欢你女生，向她吹口哨。

不过也没差。

和强化班是有一节体育课重合的，林远早就打这节课的注意了。趁着自由活动，林远和男生打篮球，沈凡懒，就坐在荫凉的地方看书，时不时抬头看看林远，再低头看书。不过看书的时间居多。

林远心里快急死了。书有什么好看的！看我啊！看我看我！你男朋友那么好看！

有人调侃林远怎么跟开屏的公孔雀似的，被林远砸在脚边的篮球吓了一跳。没人看也得打啊，说不定沈凡就抬头了呢？

又一次抢到球后，林远假装不注意，球轱辘轱辘滚到沈凡脚边去了。这下他满意了，冲沈凡吹口哨:“帅哥！把球扔给我们呗！”

沈凡把书放下，抱着篮球走过去问差不差人。林远摆摆手:“本来就是瞎打打，怎么，你也一起？”语气要多随便有多随便，心里却已经开起了烟火大会。

05.

高二结束后，班里约了ktv，林远把沈凡捎上了，美曰其名:让沈凡体会一下人间烟火。

林远本身就是班里的搞笑担当，没多久就被起哄地来一首。他朝那群人笑，嘴里念着别找死啊别后悔啊，上去唱了一首。

唱完就给沈凡拉出来了，沈凡问他怎么办。林远一脸懵逼，什么怎么办？

“《祝天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林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唱的歌，大笑:“怕什么，大不了咱们乱伦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最后，林远想起来还能笑几声。

06.

林远和沈凡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反正应该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高中的假期很少，沈凡还要去补课。林远就每次到补习班旁边的篮球场打篮球，补习结束了，就骑着小电驴带沈凡到处窜，有时候是电玩城，有时候是美食广场。

沈凡和林远没接过吻，林远是有怂心没怂胆，沈凡是不好意思。不过这事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没太纠结。平时勾肩搭背语言上调戏调戏就满足了。

作为回报，沈凡每天都给林远开小灶，几乎都是在午休时间。林远到强化班去，拉着沈凡往他班上放柜子的小房间里去，就他们两个人。相处愉快，吵不到别人。

有时候讲着讲着林远会莫名其妙笑起来，沈凡问他也不肯说。

林远看他严肃的样子，总会想到如果沈凡老了，一定还是会顶着一张严肃地脸和他说话，那时候他脸上还会有深深的皱纹。不过没关系，谁让老子喜欢他呢。

所以林远经常听着听着就对沈凡说“沈凡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07.

人生不是电视剧，但是能比电视剧更狗血，更操蛋。

他们谈恋爱被发现了。林远的家长和班主任，沈凡的家长和班主任，聚在办公室里和两个人谈话。

沈凡的妈妈是个柔弱的人，说了没两句就哭了，嘴里反复念着:我们家凡凡不是那样的人。

林远的爸爸又尴尬又恼怒，当即就打了林远一巴掌，骂他小兔崽子，骂他小小年纪不学习搞男人。那一巴掌响亮得在狭小的办公室里甚至有了回音。

林远被打了个踉跄，他低着头，也不去摸被打的地方。沈凡刚想张口，他的班主任就截住了话头:“沈凡啊，这事我们都知道不能怪你。你就别说话了。”谁也不想手里的尖子生出这样的问题。

沈凡的妈妈泪眼婆娑地看着沈凡，不断地抹眼泪:“告诉妈妈，是不是这个人勾你的。你是好孩子对不对？”

沈凡沉默着。

林远开口了:“是我，是我引诱沈凡同学的。我看不惯他轻轻松松就拿年纪第一，看不惯他一直都面无表情，瞧不起别人。”

08.

最后闹剧是怎么收场的谁也不知道。林远转学了，沈凡还是年纪第一。

就像同一棵树上，每年鸣叫的蝉都不一样，可是又有谁会特地关注呢？少了谁不是一样过。

沈凡彻底失去了林远的消息。

他偶尔会去那个奶茶店坐坐，看一看林远写的便条。

09.

“林远和沈凡老了可以互相搓澡”

其实还是土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