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我记忆深刻的死亡

作者: 故事薄雾馆 | 来源:发表于2018-12-10 22:53 被阅读5次

    《在细雨中呼喊》中弟弟孙光明小小年纪张牙舞爪,却是第一个走向死亡。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喜欢(记忆深刻)的关于死亡的描写和时间的诠释。

    “我的弟弟,从哥哥脸上学会了骄傲的孙光明,在那个夏日中午走向河边去摸螺蛳。我又一次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孙光明穿着一条短裤衩,从屋角拿起他的割草篮子走了出去。屋外的阳光照射在他赤裸的脊背上,黝黑的脊背看上去很油腻。

    现在眼前经常会出现模糊的幻觉,我似乎能够看到时间的流动。时间呈现为透明的灰暗,所有一切都包孕在这隐藏的灰暗之中。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土地上,事实上我们生活在时间里。田野、街道、河流、房屋是我们置身时间之中的伙伴。时间将我们推移向前或者向后,并且改变着我们的模样。

    我弟弟在那个失去生命的夏日走出房屋时,应该说是平淡无奇,他千百次这样走出房屋。由于那次孙光明走出去后所出现的结局,我的记忆修改了当初的情景。当我的目光越过了漫长的回忆之路,重新看到孙光明时,他走出的已经不是房屋。我的弟弟不小心走出了时间。他一旦脱离时间便固定下来,我们则在时间的推移下继续前行。孙光明将会看着时间带走了他周围的人和周围的景色。我看到了这样的真实场景:生者将死者埋葬以后,死者便永远躺在那里,而生者继续走动。这真实的场景是时间给予依然浪迹在现实里的人的暗示。

    村里一个八岁的男孩,手提割草篮子在屋外等着我弟弟孙光明。我注意到了弟弟身上的微妙变化,孙光明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紧随在我哥哥孙光平身后,他喜欢跑到几个孙光平不屑一顾的七八岁男孩中间,从而享受一下孙光平那种在村里孩子中的权威。我坐在池塘旁时,经常看到孙光明在那几个走起路来还磕磕绊绊的孩子簇拥下,像亲王一样耀武扬威地走来或者走去。

    那天中午,我从后窗看着孙光明向河边走去。他脚蹬父亲宽大的草鞋,在泥路上拍打出弥漫着的灰尘。弟弟尖细的屁股和瘦小的脑袋由父亲的大鞋负载着向前,孙光明走到刚搬走的苏家屋前,将篮子顶到了头上,于是我弟弟一贯调皮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直了。孙光明希望将其技艺维持到河边,但篮子不与他合作,滚落到路旁稻田里。孙光明只是略略回头以后继续前行。那个八岁的孩子爬进了稻田,替孙光明捡起了篮子。就这样,我一直看着孙光明洋洋自得地走向未知之死,而后面那个还将长久活下去的孩子,则左右挎着两个篮子,摇摇晃晃并且疲惫不堪地追赶着前面的将死之人。

    死没有直接来到孙光明身上,它是通过那个八岁的孩子找到我弟弟的。当孙光明沿着河边摸螺蛳时,八岁的孩子无法摆脱对水的迷恋,往深处开始了无知的移动,接着便是一瞬间踩空淹没在河水里。孩子在水中挣扎发出了呼喊声,呼喊声断送了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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