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逼的我自杀的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老了

文/夏目若安

这辈子我没恨过其他，只恨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液和我姓房这两件无法更改的事实。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无数次“耀武扬威”对我打骂不止的那个男人。因为身上流着他的血，就要被他无数次辱骂，因为我姓房，他怎么侮辱，我反抗就是“不孝”……

前几天，这个“耀武扬威”的男人让我意识到一件事，他真的老了。手脚不再灵活了，再也拿不起棍子打人了，骂人的话也终于敢有人反驳了……

曾无数次被他逼的想要结束刚刚十字开头的人生，曾无数次被他逼的离家出走，如今，他终于再也不会骂的你想要去死了。然而，他的晚年，真真是不如一条狗。

前几天他拉在了裤子上面，一身的粑粑，臭的让人不敢接近。我忍着想吐的冲动靠近，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觉得恶心，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帮他把衣服换下。而他拿着他的洗脸毛巾在擦手上的粑粑，擦完以后说:“洗洗还能洗脸”，我看不下去给他买了一条新毛巾，帮他洗了衣服。

他表面没表露出来，可他吃饭都拿着新毛巾，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喜欢。

曾无数次被他逼的想要结束刚刚十字开头的人生，曾无数次被他逼的离家出走，如今，他终于再也不会骂的你想要去死了。后来才发现，他的晚年，真真是不如一条狗。

而那些年，他给的伤虽然记忆犹新，可我终究还是选择了原谅。

曾逼的我自杀的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老了

七岁那年，我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也是那年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存在（很多的时候，我不愿自己姓房，不想叫这个男人爷爷）。也是七岁那年奠定了我以后长达十几年的凄苦，是我这些年不愿提也放不下伤痛人生的开端。

那时，他60多岁，正是“耀武扬威”的年纪。每天都会和我的母亲吵架，打骂母亲，而父亲则不敢吭声。后来，父母去外地做生意，被打的那个人变成了我。

他66岁的那一年，我11岁。他因为脑血栓变成了残废。像蒲扇一样大的手终究不能再打人了，可嘴巴却像猝了毒的沼泽，祸害着身边的人。

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他整天说母亲坏话，忍受不了的母亲选择丢下自己的孩子外出务工。而他随后把“目标”转向了我。

那些年“臭婊子”、“浪货”、“骚丫头”之类不堪入耳的话每天都从他喷粪的嘴里喷出。而我的反抗只会招来变本加厉的责骂，于是，我选择每天尽量很晚回家。

12岁时，那个男人勉强可以下床走路了。那以后，那个男人开始了以打骂子孙为乐的game。

那时，做什么都会招来他的一顿骂。土豆皮削厚了，他会骂:“像熊丫头，臭婊子，土豆片削的这么厚，一点都不会过日子，以后嫁出去会被婆家打死”，气的我顶嘴道:“你行你削啊！”他就会开启长达几十分钟的「喷粪模式」:“逼丫头，讲你两句还敢顶嘴。婊子货，跟你妈一样没本事，你怎么想起来投胎成一个人，你不要脸，小熊丫头，你长大嫁到婆家被人打死……”

最后气的我土豆不削了，午饭不吃了去学校。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不懂亲人有时候多么的会伤人还是真的too young too simple~

下午饥肠辘辘的回到家，他还记着你“顶嘴”那一茬，远远的看见你继续骂:“你怎么还有脸回来的？你有种你就不要回来了，你去死。赔钱货，你长大就是个臭婊子！”

这是一个亲爷爷，对12岁亲孙女说的话。

那时，12岁的我时常站在马路边，看着车来车往，想结束自己短暂的人生。想象着一辆车路过，从我的身上碾压过去……我终于死了……我的血像盛开在地上的艳红花朵，带走所有不堪入耳的辱骂，带走所有来自那个男人给的忧伤……

中考后父亲想让我在家附近上学，可以照顾“行动不便，嘴却很便”的爷爷，那时我反抗道:“我宁愿出去打工，做童工都不要继续和他生活在一起了！”

15岁的暑假，被他骂的在河边坐了一下午。想着如果自己跳进河里，一会水漫过我的头顶千万不要乱动。我的尸体被人发现浮出了水面，我的家人会不会有一丝的忧伤?

那个暑假，终于被他逼的不想再活了。

一场车祸，使我全身大面积受创，十指指甲全部脱落。车祸后给我留下了一辈子都黏在皮肤上的伤疤，以及吊了太多激素导致我身体发胖……

车祸后他态度好了没两个月，又开始了无休止的辱骂，让人想死。

也是那一年，我借了别人的身份证，装做成年人去打工。也是那一年，第一次开始了离家出走，此后经年一直在颠沛流离的过活……

太多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是记不清，只是不想再去回忆，不想再去诉说。

先是逼的母亲背井离乡去务工，每天只能一根电话线寄托对我和弟弟的思念；后来逼的我无数次想要自杀，无数次离家出走；最后，逼的他的孙子也早早辍学……

我离家后，刚上初中的弟弟很快的辍了学。没有了我这个出气筒，他开始辱骂弟弟:“狗啃的死孩子，小焦尾巴的，你这个狗啃的……”

十三四岁的弟弟离家出走四五年，未曾归家……

你永远无法想象童工在辛苦工作却被老板炒鱿鱼一分钱拿不到还不敢报警的悲哀，而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曾逼的我自杀的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老了

后来，我宁愿在外地睡出租房也不愿意回家。

几年前，我回来，他问我:“你弟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多年也不回家?”

好几次想起他对我们全家都打骂，逼得我自杀，逼得弟弟一走那么多年不回家，我真想说:“你自作自受，你孙子不回家还不是因为你天天打骂他?我还知道回来看你，你就偷笑吧！”

看着他不再挺拔的背，看着他不再“耀武扬威”的打骂子孙，我最终还是沉默，什么刺激他的话也没有说。

细想他的一生:年轻时打老婆，逼走了老婆；中年时打儿媳，骂跑了儿媳；晚年时骂走了孙子（孙女），让孙辈离家出走杳无音信……

如今，这个男人眼睛看不见了，再也打不了人了，粑粑也拉在了裤子上……

他的孙子也终于回来看了他……

他的孙子一边给他倒水一边细数当年被他骂的往事。他只是默默听着，像斗败的公鸡，低下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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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夏目若安，一个爱理财爱码子的90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