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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西昌营地

航天军特训营的地面基地建成，就在一年前熊道选择的山坡上建造临时营房的地方，重新规划和扩建了。这个位置距离几大试验室远近相当，又分别独立，有事情可以及时呼应，平时又可以完全各行其是。何正来亲自看过一次，非常满意。

地面基地的负责人是丁峻，他已经被严令停止了太空飞行，虽然他个人提出申诉，得到的回答是，他的生理和心理都暂时不适合外空作业，要等旧伤完全恢复，有专业人士对他进行身体和心理两方面的鉴定才能恢复。对这个结果，丁峻表示接受。人在大自然面前太过渺小，稍有不慎，带累全队，在地面工作就在地面工作吧，反正，她也回来了。

地外训练的部分由副队长祁麟全权代理。他们两个可以交换部下，轮流地面试验或者地外训练，这样配合灵活度就非常大。此时，特训营的全体成员还在遥远的木卫二和祁副队长一起，丁峻则先行一步到西昌的地面基地来报到。

他到达的时候正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初夏的阳光把整个山谷照得异常柔和。留给特训营的这面山坡正好向南，可以每天最大限度地接受阳光。丁峻给熊道发了短消息，说明自己已经到了。空无一人的营地非常安静，丁峻走出来，站在山坡上朝远处眺望，远处隐匿在山谷里的深洞就是黑洞试验中心，他已知道，他的小姑娘就在那里就职。相近情怯，特别是徐亚兵的那句话，随时在耳边提醒着他，你要是想好了和她说什么，那就去找她吧。问题是，他还没有想好。他有一千遍一万遍的“我爱你”想脱口而出，但是又感觉心虚，说出来不是问题，问题是说过之后。作为一个没有自由的军人，他不能选择随便离职，更不能选择让她牺牲自我。

她当年和他交换的身份牌，依然系在他手腕，和他的脉搏一起跳动，让他那颗因为冰封而经常冻僵的心脏感到非常温暖。丁峻在山坡上站了片刻，轻轻叹口气，走进专属他的办公室，打开自己的随身电脑，开始查看。

这一段时间他重新潜入了魂游网络的后台数据库，根据联合政府安全部门的指示做了一些跟踪调查，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他的感受，就是“不明就里”。虽然线索如此模糊，但丁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些零星细碎的线索在他看来，直接指向当年火种行动的全过程。他感到脑子一团乱麻，于是关上电脑，合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再理顺一些。

熊道在休斯敦开完会，往回赶的路上把手机电极接入大脑，这样可以用思维直接和网友发短信。他在开会的时候收到寒夜冰晶的消息，没能及时回复，“非常道，你那个为情所伤的女孩子怎么样了？”

熊道靠在大型飞机舒适的座椅上，关上周围的全景窗，实在不想看到外面无聊的蓝天白云，于是专心致志和网友聊天，“麻烦了，以后还会更麻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看丁峻和王曼农就要在西昌相逢，熊道感到既不安又有点兴奋，这两个分别十年的旧日情人重逢，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他接着问，“你那个为情所伤的男人呢？”

“哎……”寒夜冰晶打过来一个无奈的小脸，“我改行了，面试了别的单位。那个为情所伤的男人嘛，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了。也许因为工作机会还能见面吧，但是肯定不多了。”

“我就说嘛，让非常道娶了寒夜冰晶吧，哈哈哈哈哈……”一串邪恶的笑脸。

“不和你多说了，要见大领导了，回头聊！”寒夜冰晶不等熊道回复，直接下线。

下飞机熊道直奔何正办公室，“何局，我回来了。”

“嗯，知道你回来了，累不累？丁队长已经到西昌了，你看是现在赶过去还是休息一天？”何正非常体贴地问。

“现在就去吧，天还早！”熊道这家伙精力旺，有时候跟铁打的一样，何正对此很满意。

“有一个新面试通过的成员，你在网上给她也打过匿名评估，成绩不错，我们几个今天见了，决定分到你的发动机组，你见见她，没问题的话，带她一起去西昌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何正说着在桌子上按了一个按键，对着传呼说，“请进来吧！”

熊道再一次愣了，这不是李颂星吗？他上下打量，军校的校服已经换成了北京局特有的蓝白两色制服，穿在身上非常简洁明朗。

“你们应该认识的，我就不多介绍了，熊道，你带小李马上去下西昌，具体事情到那里安排。”

于是熊道二话不说，带着李颂星上了无人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等无人机启动后，他才逮着机会问。

“航天军不招收女兵，”李颂星若无其事地回答，“可我又喜欢上了这一行，没办法只好退伍来应聘了，好在毕业学生退伍没那么复杂，不过把我爸可是气坏了，他说我之前攒的军龄就算白费了。”

“你还挺有主意！”熊道回头看看她，笑着说了一句。

“在上面的时候，丁队长总说，无趣的人生不值得一过，为了有趣我怎么也得跟我爸干一架才行！对了，你知道丁队长的消息吗？听说他身体原因不能外勤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李颂星一脸好奇地打听。

“他在西昌！那里组建了航天军地面特训营地，他主管那个，顺便帮助各个试验室组织试验，防止事故发生。”熊道没有瞒她，直接回答。

“真的？那待会儿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李颂星很期待地问。

熊道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联想到医院的那个晚上，“我劝你，不要对丁队长这么好奇！”他好意提醒，一个王曼农就已经够丁队长头疼的了，这再来一个，还要不要人活了。

李颂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前队长负伤住院我也没机会跟他道别，现在只是想当面跟他说声谢谢而已，你想哪儿去了，到底行不行？”

“今天不行，我有要紧事跟丁队长说，营地那边也不能随便出入，试验室这边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任意进去！以后没问题，反正马上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我说，李颂星准尉，不对，李颂星同志，马上你要进我们发动机组而我是该组负责人，能不能对我客气一点，免得我给你穿小鞋？话说，我是你的上司，不是听你指派的小厮。”一句话把李颂星堵得实实的没话说，转头看窗外。

熊道把李颂星丢在发动机组，和那边的同事交代了一声，让给她办理身份卡和实验室门卡食堂饭卡等事项，自己开车往训练营地去。他刷了自己的身份卡，径直到丁峻的办公室门口敲门。

距离上次黑洞试验，除了在医院里隔着窗户见了一面，差不多有一年没见了吧，熊道敏锐地感到丁峻身上的忧郁气息又浓了一层，相见争如不见，不知道此刻丁队长心里对于王曼农的归来是喜悦多于忧虑呢，还是恰恰相反。熊道决定帮他们捅开这个脓包，他是个爽快人，很受不了这种虐心虐肺牵肠挂肚的感觉，他认为如果是自己，早就在第一时间飞奔去见旧情人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人简短地寒暄后，熊道直接说，“丁队长，能不能一起去黑洞组那边看看，我已经跟柳老师和王工打过招呼了。”他嘴里的王工自然就是王曼农（工程师）。

丁峻似乎有点吃惊，不过他马上表示，可以一同去。

熊道带着丁峻往外走，一边还带着点玩笑似的说，“丁队长，我认识王工一年多了，特别喜欢她的为人和个性，甚至还想过追求她。可是她借口说比我大了将近十岁，不许我叫她名字，工作场合叫王工，私人场合叫前辈，平白给我立规矩。以前她在普号的时候，是不是人缘特好，追求者甚多？”

丁峻听了这个，还是没有回答，心里只有苦笑，看来要是再犹豫下去，我的小姑娘很快就要被人接手了。

在黑洞试验室下车的时候，却看见李颂星迎面扑了过来，“队长！”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小李？”丁峻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我投了航天局的工作，刚刚通过面试！”李颂星兴奋得脸通红，“刚才有同事跟我说，王曼农在这里，她不就是以前队长提过的反演法的创始人之一吗？我听祁副队长说，引力场设备的开发也是她的功绩，所以我来看看，可是没有这个试验室的门卡，进不去！”

熊道顿时有一种既发疯又激动的感觉，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丁队长，想不到你豪杰一世，要死在这两个丫头手里了，如果王曼农待会儿不亲手掐死李颂星，多半得掐死你丁队长！太好了，有热闹看了！熊道强烈感受到自己开始精神分裂了，一半high得要死，一半怕得要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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