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8年2月9日
文/轻澜
东街乞儿名昭,不知自何方来,我记事起,他就在了,而且在大街小巷家喻户晓。昭衣服破破烂烂,杵着从林间捡的烂枝,斜挎了一个带着补丁的小包,拿着一个破瓦罐,发间挂了几颗枯叶,整个人悠悠闲闲,游走在东街。
“阿昭,快来讲讲你读的那些典籍,我家小子正学呢。”李家大嫂拉着阿昭进门。
“你就是那个家喻户晓的乞儿?”我仔细打量着他,还是如我每日所见一般,并无二致。
“没错。”阿昭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了我的案台前。
“那你以前一定是个秀才。”阿昭是个有文化的乞儿,他从不言及他的来历,所以我很好奇。
“也许我从来就是乞儿,我的书,都是靠大家的救济得来的。”乞儿在磨墨,在宣纸上落下三个字——子非鱼。
“那你的钱都用来买书,那你吃什么。”等他写完,我迫不及待的问,他写完,就是要走了,而他写字的时候从不说话。
“我还写书。”
“那你为什么还要行乞讨之事?”
“因为子非鱼。”
阿昭敲了敲案台,就走了。我看了看书中我做了标志的地方:我不明白为何扶苏会死,竟一点也不反抗!是对他父亲的愚忠么?
子非鱼,也许是因为我不是他吧。如果我是他,我坚决不会这样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学习环境,我猜阿昭是从山林里跋涉而来,所以才有了一般乞儿不曾有的清气,阿昭一定读了很多很多书,又比山野村夫多了些许灵气。
怪人怪癖,也只有他自己能懂吧。
西街秀才名彰,文文弱弱,是幼子的启蒙人。满嘴的之乎者也,绕的小孩子们晕头转向,我也听过他几回课。
秀才彰教起书来一本正经,他一袭白衫,干干净净的,每每走来,尤其是在烟雨迷蒙的天气,似是不染纤尘的谪仙人,折扇轻摇,是书生,却不是呆子。
“老师,我们每个人年龄不同,你要一个个的教吗?”
“是啊,老师,我们最小四岁,最大八岁。”
“孙家的四岁小妹妹也来了,你也要教她千字文不成?”
“我妹妹还不懂呢。她要先学三字经。”
“这个我们学过了,老师。”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秀才彰也不恼,好似从没人见他发过怒,待人温和。
“你们先复习昨天的,新来的我就先教,一个个的来。”大家很快安静下来,私塾里传来书声琅琅。
像往常一样,我又是最后离开的,我很喜欢秀才彰,也很惊讶为何他没朋友。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的,不食人间烟火,他喜欢伴着夕阳读书,也就是此时此刻。
“你今天想知道什么?”他见了我,开门见山。
“你一个人生活,不会乏味吗?嗯,我是说!你……好像没有朋友。”
秀才彰了然一笑,用食指蘸了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三个字——子非鱼。
“子非鱼,你怎么同西街乞儿写的一样?”
“我有一屋子的书,他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
我回家的时候夕阳还未散尽,我在想,乞儿昭与秀才彰是否相互认识?如果认识,他们一定可以成为知己。
也许他们本就认识,谁知道呢?因为有人看见了他二人月下对酌,也有人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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