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早早就睡了。所谓睡了就是躺在炕上,摆出一个睡觉的姿态。地里的活计一个人干,确实够辛苦。往年喷农药这样的事哪里算个事情,可是自从玉龙走后,一个人再也没办法干了,只能请人帮忙。农忙季节,就算给钱人也不好找,大家都先以自己地里的活计为主。玉龙活着的时候,日子不用想那么多,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白天本本分分干活,夜里踏踏实实睡觉。只有当了寡妇,才知道寡妇的日子有多难。寡妇门前是非多,古来都这么说。门前扫的多干净,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谁叫自己是寡妇呢,注定捕风捉影的嫌疑最大。
玉龙活着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啥,殁了反而时常惦记起他的好来。大儿子刘成14岁上初二了,长的最像玉龙,周末才回家来。小儿子刘功十岁了,四年级的孩子像她的多。想起儿子的懂事还是挺暖心,再累也值得了。
刘成上周回来说这次考试还不错,班上的前五名,重点高中在望,他那双鞋穿的太旧了,下次逢集要去给他买双新球鞋,男孩子就是费鞋。刘功数学成绩挺好,就是作文不太好,上次作文写我的妈妈,居然写成了妈妈有一头红红的卷发,被老师一顿狠批,说抄过来也不知道适当变通一下。呵呵,这小子,跟他爸一样,就是点子多,但都不用在正地方上。
迷迷糊糊的玉龙回来了。他抱着自己,粗重的呼吸直往耳朵里灌。她高兴的问:“你啥时候回来的?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去哪了?”玉龙喘息着说:“我哪都没去啊,我舍不得你呢,你想我我都知道。”樱花激动的抱住玉龙,在他那满是胡茬的脸上摩挲,眼泪汹涌而出,说:“太好了,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玉龙忽然放开抱住她的手,起身朝门外走,樱花赶紧坐起来喊:“你去哪?你给我回来,听到没?玉龙玉龙……”可是玉龙就是不理她,径直走了。樱花赶紧下炕去追,却闪了个空,醒了。
樱花没有睁开眼睛,就那样静静躺着。几年来,这样的梦太多了。每次的场景大都差不多,都是她在后边叫着玉龙,或者到处在找躲在暗处的玉龙。可是,这次不对。樱花感到她的头顶方向有粗重的呼吸声,那是一种克制不住冲动的喘息,这种喘息声樱花太熟悉了。可是,怎么会呢?她不可置信的朝着呼吸声的方向用手一摸,碰到一个人的身体,那是一个棉质背心的身体,有一个人居然在她身边。
“是谁?”樱花一下子坐起来,那人并不吭声,只是沉重的喘息着。樱花本能的去墙上摸索灯绳,好不容易摸到一扯,居然停电了。樱花声音提高了,无边的黑暗让她心生恐惧。“谁啊?来人啊……”一声并没叫出来,她的嘴巴就被一个大手捂上了。那个人从后边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巴,粗重的呼吸瞬间在她耳边放大。她能闻到那人身上散发出臭烘烘的汗味,男人的体味,还有嘴巴里的烟味。她使劲挣扎着,用手去掰嘴上的手,脚也在炕上用力踢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这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那么无力。樱花的悲愤交加,又惊又怕,眼泪不知不觉的顺着眼角留下来。
那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别动,再喊老子弄死你。我就是看你恓惶,让你舒服舒服。你男人死了时间这么长了,我不信你不想。”樱花一边使劲挣扎着,一边脑子里在分辨这个声音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那只捂她嘴巴的手终于放开她,迅速的把她在自己怀里翻过身来,把她摔在炕上,扑上去压着她。她明显感觉下体被硬物顶住,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她张嘴喊出一个字“你……”就被扯住头发抽了一个耳光,一个耳光打的她眼冒金星,耳朵一响,似乎听不见啥了。那双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揉搓,她的胸被使劲的挤压,衣服被扯开,那手又开始去扒她裤子。她用力夹紧腿,只有恐惧和疼占据着她的意识,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底他是谁?黑暗里努力睁大眼睛,可是只能看到一团黑黑的影子。
影子很快扯开了她的裤子,一只手蛇一样的钻到她的两腿间,她死命的夹着腿,做着最后的抗争。“啪啪”脸上又是两个耳光,她一吃痛,不由自主松开了腿,那手趁虚而入,肆意的做着侵略。她的心跌到谷底,这下活不成了。
那个影子喘息的声音更大了,他松开手去脱自己的裤子。这时候大门忽然“砰砰砰”的被砸起来,那个影子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樱花趁机抬起脚对着那团影子使劲踢去,影子“哎呀”一声倒地。翻身起来正要扑向樱花,砸门的声音更大了,随着砸门声,一个人声响起:“刘战军,你把门开开,让爷进来,爷看见你在里面。”
樱花听出来是成信老汉的声音,顾不得臊的喊:“成信爷,成信爷,你等着,我给你开门。”又对着那团影子喊到:“刘占军,是你?你个挨千刀的,死不要脸。你以为我好欺负么?信不信我报警,你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么?我才不怕丢人,要丢人一起丢,丢人也要让你坐牢。”那影子没吭声,呼啦一声坐起来,出门在墙边一跃跳过了院墙。月光下,樱花看的真切,他就是刘占军。
院墙外“咚”的一声,刘占军在墙外落了地。樱花在院子里瑟瑟发抖,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泪水决堤而出。门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成信老汉的嚎叫:“刘占军,我X你娘,你敢打你爷,你爷年轻的时候打你三个不是吹的。啊,狗日的真打啊。”
樱花在门里咬牙切齿的喊道:“刘占军,你要知趣就赶紧走人,你要是想撕破脸,我一嗓子全村老少马上来,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墙外渐渐没有声音,樱花一动不动的听着响声,半晌成信老汉说:“这狗日的,把爷踢惨了。”樱花说:“成信爷,你也赶紧回去吧。”她转身朝屋子里走去,不忘了把屋子门关上,再用一个棍子顶住门,心想以后可得把门顶好,村里有刘占军就不得安生。
成信老汉灰头土脸回到他的窑洞里,虽然疼的只抽冷气,但是心里还是兴奋的要命。他和樱花一墙之隔,她家啥事他能不知道。玉龙活着的时候,每天晚上做啥,做多长时间,做几次他都能倒背如流。樱花家的事就是他日常生活之一。这几年玉龙殁了,樱花家好听的就不多了,除了樱花洗澡时候的水声,就没啥好听的。再有就是那些常常来樱花家串门的男人们,村上谁来过樱花家,来过几次,来了都是啥待遇成信老汉更是了如指掌。
慧慧娘走的时候,慧慧才不到两岁。这个小娃娃让成信老汉又当女人又当男人,好不容易养大17岁,就离开村子打工了。成信老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在村里游荡就是听樱花家墙根了。说实话,成信老汉年轻的时候人长的还算勉强,但是脾气过于暴躁。没有慧慧娘的时候,跟自己的瞎眼老娘一起生活,老娘经常被成信老汉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有了慧慧娘之后,拳头更是舞得勤了。慧慧娘有了慧慧之后,成信老汉变本加厉,每天稍不如意,就拳打脚踢,慢慢慧慧娘也就没心思跟他一起过日子了。那边人一找过来,就动了走的心思。再加上东村离娘家特别远,几年时间没见家人的面,一收到消息就归心似箭了。在成信老汉的再三要求下,才同意把慧慧给他留下。慧慧娘走后,成信老汉也想找来着,可惜脾气暴躁的臭名远扬,附近的人家没人把女子丢到火坑。这么一拖,慧慧也大了,日子越过越穷,再也没有提亲的了。
成信老汉这么多年单身的生活,靠着樱花家墙根也慰藉了不少寂寞。墙的这边被成信老汉掘出不少土,平时就用一个石板挡着。成信老汉家里很少来人,如果来人看见一块石板倚着土墙也都不稀罕。但是因为土墙的跟掏出的土,让那一块墙变得薄弱了很多,成信老汉每天去掉石板,靠在墙上,隔壁的声音就会清晰的传过来了。樱花好看,外地人,又爱干净,穿衣服合身,前凸后翘的。成信老汉看着她的样子每天都暗自吞口水,可惜成信老汉有贼心没贼胆,万万是不敢怎么做的。
今天晚上,成信老汉照例听着隔壁动静,忽然听到院子里“咚”的一响,接着就听到樱花的踢炕的声音。成信老汉本来挺兴奋,想美美的在家享受一下窃听的乐趣,可是听到樱花呜呜的声音心就软了。其实他并不知道里面人真的是刘战军,知道是他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随便那么一喊,谁知道还真的是他,给爷这一顿揍,哎呦,疼死了。
可是话又说过来,樱花知道我救了她,还不得对爷另眼相看么?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多看我一会,爷就满足了。成信老汉美滋滋的想着,躺在炕上舒坦的眯上了眼睛。
刘战军恨恨的踢了成信老汉几脚,也算是解了没有得手的气。他倒不是怕成信老汉,而是行那事,门外有人咚咚敲门怎么说也是坏了兴致。再加上樱花性子烈,又是外边的人,走州过县算是见过世面的,没认出人什么都好说,成信老汉的喊声让她识破了人,弄不好引火上身,划不来。只能含恨收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是回家还是去打牌。正在犹豫,前面有一束手电光扫到他的脸上,有个声音说:“战军,我算是找到你了。走,有活儿。”刘战军一听来人是西村闲汉徐社会,心里马上会意,当下问:“车在哪?”徐社会说:“车子在村口停着,还有弟兄们都在村口等。”刘战军加快脚步说:“走。”
且说这刘战军是西村一个闲汉,家里兄弟三个。老大刘战会老实本分,一脚踢不出一个屁来,娶了西村的婆娘花花却俏丽的不得了。这花花模样身材没的说,只是为人风情,水性杨花,眉眼处处风情,言谈举止甚是风流。据说嫁给刘战会之前,在省城打工,坐过小月子,方圆几十里,声名狼藉。无奈刘战会家贫人蠢,年近三十才娶到花花,整天当娘娘一样供着。结婚没多久,花花就原形毕露,四处留情,把个刘战会指使到省城打工去了。一个人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多久就跟光棍汉的小叔子刘战军私通上了。
这刘战军因为母亲死的早,家里贫困,父亲长年在外揽活,疏于管教,在家饥一顿饱一顿的放养着,上了三四年的学就辍学回家了。一辍学,打架滋事、偷鸡摸狗,渐渐的混在了痞子堆里。老早的就沾惹了不良习气,抽烟酗酒,欺男霸女无所不为。有钱了大鱼大肉,一掷千金的挥霍,没钱了就偷窃抢劫,拦截学生娃和独行的女人索财,以偷窃罪、伤害罪坐过几年牢。出来没多久,也没个正当营生,很快就干上了老本行。兄弟刘战强因为家贫入赘到外村了,父亲也跟兄弟一起过活。就剩下他孤家寡人,更是无人收管了。
村上基本无人敢去招惹,能躲则躲,躲不了的就花点钱买个平安,成为东村人人害怕的村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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