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再呼吸

【曾经想象的爱情，早已没意义，也无法再继续。】

楔子.

厦门。

韩珊念坐在海边，静静的看着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刷沙滩，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突然发现，回忆，貌似也慢慢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不如以后我们就去厦门吧，好喜欢那里的景色!”

她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简介，无比兴奋的和萧哲计划着未来。

“好啊，你想去就陪你去。”萧哲一向以珊念为主，就连当初高中最重要的文理分科，萧哲也可以为她放弃了自己拿手的理科改学文科。

“那我们说定了，以后要一起去厦门!”

曾经的约定就像沙滩上的字，早已被时间的海浪洗去，此刻的韩珊念，只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起身离开，却在不远处看到那个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身影。

“萧哲……”

她与他仅仅只有几米，但是曾经的最近的距离，却再也回不去了。

【从未想过爱会停止呼吸，因为那时的我们，很温暖。】

阴雨。

韩珊念趴在桌子上，哀怨的看着窗外的天气，嘴里还不断的咒骂着:“真是过分！一个月都是晴天万里，干嘛大姨妈一来，你就阴天下雨!”

“喝点热水吧。”艾小爱从茶水间打回一杯热水递给这个奇葩的死党，满脸笑容，“你真的是个奇葩，不仅人奇葩，连生理期都那么奇葩，哪有人会肚疼看天气啊!”

“喂……”

接过水，韩珊念一脸哀怨看着她，没有多余力气和她斗嘴，最后以一个单音节语气词结尾：

“哼!”

正在这个时候，一件校服外套放在了韩珊念桌子上，抬头，很自然的把衣服团成团收进自己肚子上：“谢谢。”

“下次看到天气不好记住换衣服，不然会着凉的。”他坐回座位，回应她。

“嗯……”韩珊念脸微微泛红，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看着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流，艾小爱一边起身一边感叹:“啧啧啧……爱情啊，总能让人无时无刻不过春天，我看我呀，还是去冬眠的好。”说完，暧昧的看了两个人一眼，准备回到自己座位。

韩珊念做个鬼脸，却破天荒的没有反击。

“我估计我这辈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种男人啦。”艾小爱趁热打铁的在她耳边轻声说完，回到自己位置上准备下节课的书。

没错，所谓的他，就是韩珊念的男友萧哲，两个人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用艾小爱的话说，这两个人啊，不算一个青梅竹马，也可以算多半个了。

上课铃如约而至，韩珊念也打起精神准备听课，当然不忘把那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偷偷看看第一排的他认真做笔记的样子，

午后总算是阳光明媚，韩珊念的疼痛感也就此消失，抱着书，心情不错的回到教室。

桌子里，一根棒棒糖，一张纸条，安静的躺在那里，她知道，是他的。

「记住多喝热水，别着凉，不然我会担心。」

蓝莓味的阿尔卑斯，简单的话语，韩珊念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至少，很平静，不是吗。

“诶!珊念!明天下午去唱歌哦，一定要去!”放学，艾小爱一脸兴奋的拉着她，不是问她而是通知她。

“我就不去了吧。”珊念不喜欢那种嘈杂的地方，想要拒绝。

不过艾小爱哪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一献殷勤二卖萌最后使出杀手锏:“萧哲也去哦。”

“好吧，我去就是了。”

韩珊念败北，艾小爱完胜。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声，韩珊念真的后悔到底是中了哪门子邪就答应了艾小爱这个家伙，看着她在前面跳的开心，韩珊念觉得自己心脏病都快出来了，她发誓，这种地方绝对不适合自己！

还好，沙发上，萧哲一直陪着她，她知道萧哲也不喜欢这种气氛，一定是艾小爱这家伙又用了老招!

“小念……”萧哲温热的手搂住了珊念的肩，还好灯光很暗，不然一定可以看到韩珊念的脸比苹果都红，说实话，自从两个人确定恋爱关系，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也许是这个环境，两个人都大胆了一些。

珊念靠在了他的肩上，轻轻闭上眼，有些紧张，心中却泛着丝丝甜蜜，后来的韩珊念一直在想，大概那就是初恋的感觉吧。

萧哲的手覆在珊念头发上:“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我相信。”珊念点点头，微笑，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

微低头，他吻上了她的唇，那是韩珊念的初吻，也是萧哲的初吻。

那时候留下的坚定誓言，不是他们忘记了，而是长大后的他们知道，誓言太美，终究抵不过现实。

草莓味阿尔卑斯，回家前他塞给她。

那年，萧哲16岁，韩珊念16岁。

【美好的日子，一次又一次出卖给了争执，却忘记了是因谁而开始。】

夏去冬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天似乎干冷到极限，没有下过一场雪，只是无止境的寒风，让人叫苦不迭。

而他与她的爱情，谁都不曾会想到，竟然也在这个冬天出现裂痕。

第二次段考成绩又下来了，萧哲名列前茅，而韩珊念却又是垫底，紧紧握着那份名次表，珊念似乎心脏又不太舒服了呢。

一根葡萄味的阿尔卑斯和一张纸条，在他走过自己桌前时出现，抬头，发现他也正回头看自己，脸一红，珊念又低下了头。

正要拿过纸条，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猛然抬头，是他!

“宋子昊，把东西还给我!”珊念指着不远处的男生，瞪着他。

但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的拆开了那张萧哲给韩珊念的纸条:“各位同学，想不想知道上面的内容啊，这可是萧哲送给韩珊念的哦～”

“快念!”

“上面写了什么!”

“一定是情书!”

班级中从不会缺少那些看热闹的人，就如同现在，珊念的脸越来越热，谁都知道进入高中被发现恋爱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突然胸口闷闷的，快要喘不过气……

“念什么念!”艾小爱感觉到了韩珊念的窘迫，从身后踢了宋子昊一脚，伸手拿回了纸条还给珊念，“神经病!”

看着一旁默不作声最后转身离开教室的萧哲，珊念紧紧握住手中的纸条，心中闷闷的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

这样的剧情不知在入冬以后发生过多少次，珊念的情绪也因为这种事弄得有些神经质，艾小爱曾经劝过她，不要把这种人渣放在心上，可是，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呢，萧哲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优秀生，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大概自己会一直良心不安吧。

而宋子昊经常把珊念和萧哲的事情在班上大作宣传，萧哲的成绩也或多或少因为这件事大受影响，也被老师找过谈话，却每次但是他告诉她别太在意……

「别太在意他们，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注意身体。」

一根柠檬味的阿尔卑斯，压在纸条上面，可是，又怎么可能无视呢。

握着那根棒棒糖，韩珊念坐在窗边，已经很久了，萧哲下课就离开班中，只有上课才能看到他，两个人除了这屈指可数的纸条，再也没有其他交流。

韩珊念认为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处于流言蜚语中，然而她并不知道，这样的理由，只是她的自我麻痹。

终于，在这么反反复复几次下来，在班中竟然传出了珊念和宋子昊的绯闻，珊念已经无力支撑，从最开始的驳回到最后的变得沉默，在八卦者的眼中只是默认。

“晚上放学，我送你回去。”走过珊念身边，萧哲轻声告诉她，这是这些天萧哲第一次主动找到她，“我有话想和你说。”

珊念正想说什么，可是萧哲已经离开，叹口气，她不想再给萧哲制造不必要的话题，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和宋子昊同路，万一又遇上他……

还有最重要的，韩珊念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诶!你最近是怎样？魂不守舍的，病了啊？”艾小爱仔细的打量着韩珊念，“还有，你最近好像在躲着萧哲诶。”

“哪有，没有!我没事。”被唤回魂的珊念急忙否认，正巧放学铃声响起，韩珊念像逃一样离开教室。

看着这样的她，艾小爱莫名其妙:“我去韩珊念你撞鬼啊!”

“小念呢？”珊念前脚消失，萧哲后脚已经站在艾小爱眼前，看着已经清空的桌面也想到了结果。

“呃……她，刚走。”艾小爱无奈指指门口，看着萧哲有些失神的表情，艾小爱实在是搞不懂这两个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不是，你们最近什么情况？怎么感觉珊念在躲你啊？”

萧哲摇摇头，却不自觉的在躲避艾小爱打量的目光:“没有什么情况。”

“对了，你快去追，没准还能赶上她，快去快去!”艾小爱推了推他，尽管以女生的第六感觉得萧哲真的有问题，但还是好心提醒他，“好好和她说说，最近她状态确实不好。”

萧哲点点头，拿上书包离开。

“哟!这不是韩珊念嘛，诶萧哲呢，怎么不送你回家啊!”半路，珊念还是碰到了宋子昊。

珊念站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可是宋子昊可不是见好就收的人，继续执着的跟上她:“诶，我最近看到萧哲经常和隔壁班一个女生走很近哦，不会是情敌吧？”

韩珊念撇了他一眼，这不是传言，而是韩珊念的恐惧感来源，他确实看到了萧哲和那个传闻中的女生最近经常一起出现:“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每天不要这么无聊，还有，不要跟着我了可以吗？”

“那我不能飞着回去吧？我也要走这条路诶。”宋子昊耸耸肩，不客气的说。

韩珊念沉默，加快脚步不想和他说话，却再次被他拉住:“诶，那不是萧哲吗？我说的没错吧，你看!”

回头，珊念确实看到萧哲，还有身边的那个女生，深吸一口气，甩开宋子昊，快速离开，她不想再在这里停留，她怕会崩溃。

“珊念!”萧哲在她跑走的那刻追了上来，紧紧抓住她:“我有事和你说。”

“萧哲我们需要冷静一下。”韩珊念摇摇头，把他的手拿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回家了。”

看着她逃跑的身影，萧哲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那个女生身边，和她并肩离开。

艾小爱以她自己的直觉在萧哲走后追了出来，然后看到的画面就是一个女生很亲昵的和萧哲并肩离开，然而，这个女生，不是韩珊念。

第二天的班中，萧哲并未珊念解释什么，班中已经沸沸扬扬，不要问，当然又是宋子昊的杰作。

萧哲下课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自己，而是拿了一个袋子离开了班中。

韩珊念和自己说，这只是一个巧合，萧哲他不会这样的。

【曾经毫无疑问的相信所有美好，却在一次转身后世界失去平衡。】

雪夜。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没有预兆，却异常的大。

韩珊念躺在床上，并无法入眠，无奈，起身拿过一件外套，站在窗前发呆。

“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路灯下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地上，韩珊念却呆呆盯着路灯无止境凝视。

一夜无眠，韩珊念在去学校之前喝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没办法，不然怎么能撑一个上午呢？

“小念，我……”萧哲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

珊念抬头看看他，却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慌张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想要离开。

可是这次，却被萧哲紧紧抓住了要落跑的她:“我们聊聊可以吗？”

没办法，只好点头。

操场，一片白茫茫，如果换做从前，韩珊念一定会开心的蹦起来，可是现在，没有了任何激动的感觉。

“昨天晚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珊念站住脚，背对着萧哲却没有犹豫的回答，:“你想多了，我什么都没想。”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最近状态不太好。”

“那宋子昊……”终于，他还是问了出来。

韩珊念无奈笑笑，转过身 看着她:“如果我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会信吗？”

“……”

没有预期的回答，只有长时间的沉默，韩珊念咬着嘴唇，心中一颤。

韩珊念，你果然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手心摊开，一支芒果味的阿尔卑斯。

“有些冷，我先回去了，让别人看见不好。”紧握着棒棒糖，韩珊念找着蹩脚的借口选择低头跑走，心中愈发的乱。

整整一天，韩珊念的心都无法静下来，面对他的关心，韩珊念只有默默接受。

窝心。

这种感觉一直都无法消散，脸上可能是因为冻到所以发烫，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莫名的喘不上气，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有了一直濒死的感觉。

“小念，我送你回家吧。”又是放学，萧哲站到了韩珊念的面前。

还没张嘴，眼前就又出现一个身影，是昨天那个女生，和萧哲一起回家的那个女生，这一次她看到了那个女生的样子，比她漂亮，比她温柔，似乎什么都比她好。

“萧哲，一起走吧。”

无需等他回答，她先开了口:“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先不回家。”

转身离开，那一刻开始，韩珊念注定是爱情的逃兵。

独自走在暖黄色的路灯下，似乎只有黑夜才能让她恢复些平静，却在想起他的时候再次混乱。

石头扔在了平静的湖水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像那句话所描述，一切事情，打到韩珊念措手不及。

关于萧哲的流言越来越多，大家看韩珊念的眼神也变得很诡异，韩珊念当然知道原因是什么，苦笑一声，低头沉默。

“诶，你能不能有点反应啊？”艾小爱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坐到韩珊念身边晃着出神的她，“这个时候你应该找那个女的决斗啊？”

韩珊念撇了她一眼，无奈的笑笑:“决斗？你真的很无聊诶。”

艾小爱听到，一脸恨铁不成钢:

“韩珊念，那些传闻可不是空穴来风啊，而且我也见过好几次萧哲和那个女的，比你们两个在一起还亲密诶，我都要看不下去了!你还这么无动于衷！我都帮你查好了，那个女的是隔壁班的叫佟语心，据说是学音乐的艺术高材生!韩珊念，现在就是你捍卫自己爱情的时候了！！振作起来好不好！”

艾小爱苦口婆心，只可惜韩珊念一个字没听进去……

或许在爱情中，她真的只是一个逃兵。

【兜兜转转，两个人中间似乎出现了那道无形的墙，来不及装作坚强也只能投降。】

终于，传言成真。

韩珊念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

韩珊念发誓以后死都要改正丢三落四的坏毛病。

韩珊念发誓就算忘记她也不会再回来!

原因就是她撞见了萧哲和佟语心在教室亲亲我我。

最后的梦，破碎了。

“我们分手。”

仅剩的尊严，或许只有这一句自己先说出口的分手吧。

“对不起。”

萧哲能够给的，只有这一句道歉。

可是，韩珊念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看着韩语心挽在萧哲胳膊上的手，韩珊念低下了头，想想有些可笑，曾经的他们似乎连拉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段考。

韩珊念因为这件事情，成绩一塌糊涂，就连老师，眼神中都是无药可救。

可是，又不是自己想要这样。

韩珊念不是个不求上进的人。

韩珊念不是不想变得更优秀。

可是，她的心好累。

濒死感，越来越久，次数越来越多。

“或许是我们相处时间太久了，对于我们的相处方式我已经腻了，我无法忍受我们这种近乎情止乎礼的模式，也许，我们并不合适。你给不了的，语心可以。”

多俗套的分手理由，还是发生在了韩珊念身上，慢慢撕成碎纸，扔进了垃圾桶。

可是，那支棒棒糖，她留了下来，恐怕，已经是最后一支了吧。

原味的阿尔卑斯。

原本就不善于社交的韩珊念，似乎从那时起变得更加沉默，性格越来越古怪。

大雪的前夜，韩珊念似乎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真的好累。

「轻度抑郁症」

诊断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韩珊念也傻掉。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她却知道，绝不是全因为萧哲，但他也逃不了干系。

或许，如果不是当了爱情的逃兵，事情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韩珊念在这个班消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为什么消失。

萧哲不知道，艾小爱也不知道。

就是这个样子，韩珊念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尾声——时间不是解药，但解药在时间里。】

“好久不见。”

韩珊念很平静的看着他，似乎，一切都淡了。

“你……还好吗？”萧哲看着面前已经脱胎换骨的她，沉默了一下问到。

“我很好，现在的我，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开心。”韩珊念转过身看着夕阳下的海面，露出一丝笑容，带着释然。

“我们在高考后分手了，她要我和她去美国追寻她的音乐梦想，我们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最后她和我说，其实我只是一时冲动才选择了她，她说在我的心底最深的那个人，还是你。”

萧哲走到韩珊念身旁，很认真的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她走后的事情：“大概是吧，我们都输给了时间的洗礼。”

韩珊念将海风吹起的头发捋到了耳后，抬起头看着他:“萧哲，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只适合收藏，它不适合回忆，更不适合重新来过，所以，我很感谢你曾经带给我的一切，但是未来，我们或许都该开始新的生活。”

从他身边走过，韩珊念没有留下一句再见，下次相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萧哲，我们都有了自己生活，你只是我青涩的初恋。

你是我的过去式，但也是最难忘的时光。

那个会送她阿尔卑斯的男生。

那段不可磨灭的故事。

爱不再呼吸，因为我们的爱已经窒息。

所以就让一切都结束了吧。

这一年，韩珊念2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