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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十四期：渔民
坐在船仓盯着码头处，手里掌托，作为渔船的船长，身上的红色救生衣服已经破旧不堪，他拉扯着救生衣上的扣子，往下扯了扯，感觉脖子被勒住有点喘不过气来，或许是因为刚才喝了点小酒庆祝丰收，又或许是年纪渐长肥胖不少，他不从得知，现在只想快点回到码头，回家跟儿子说上几句话。
老父亲还在码头等着，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跟父亲上船出海，还没有漂出码头，海浪拍打着船身，他开始感到头晕，马上又憋了回去，定了定神强装没事样跟着你父亲在船上走着，父亲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当他们出了海远离海岸，父亲指了指海岸那头，说着那是最危险的地方，叫他平时不要到那玩去时，他看见了一个人从海岸跳下海里，父亲吃了一惊，说着不好，那人又冒出来了，爬上海岸，父亲见了，连忙称奇并毫不吝啬对那人的夸赞，他听了好不是滋味。
船越驶越远，有几次把偷偷来到父亲看不见的地方，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呕吐在大海里头，心想大海能容纳一切，肯定也能容纳他那小小的污垢。
到了船头，见父亲脸容惆怅，他见了，问了，父亲没有瞧他而是盯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嘀咕两声后开始沉吟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明白，走到船边看了看，瞧了瞧，笑着说那里或许有许多鱼在游泳，咯咯笑出声后忍不住呕吐起来。
父亲听见他的话，却看不见他的身体不适，他只好抹干净嘴角，缓了一会后回到父亲身旁，说着海里的那个方向有鱼，父亲依旧盯着大海叫他别出声，终于，他委屈地哭了出声，父亲摆摆手，妥协地说，我们就去看看，然后扭转船舵，船慢悠悠地前进，后来，或许是父亲也察觉到了，叫手下放下网，一个小时后，收网时终于见到有鱼挂在里头。
天已经黯淡下来，所有人都在心里欢呼着，父亲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头，他得到了父亲最大的肯定，一时之间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到了码头，他跟在父亲身后，走上桥板迫不及待想要让双脚踩在平稳地面，脚打滑，他掉下海里，没有人跳下来救他，他感到害怕，四肢拼命拍打着水，当回过神来，他已经躺在坚硬的土地上，被人包裹着，父亲担心地看着他，而他在父亲眼里看见的却是羞耻。
走上桥板，他看见老父亲坐在专属位置上，吃烟喝酒，看见他平安回来，冷漠地点着头，他知道，父亲是在等他平安回来，而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捕获的鱼里，他挑选了儿子最爱吃的，打算露一手绝活，每一次在跟家里人发生争执时，他就会把绝活展露出来，家里人见了，明白他是用他的方式道歉，也不再追究，今晚他也打算如此。
回到家，只有妻子在厨房忙活着，见他回来，简单聊了两句，两人趁着儿子不在时难得亲热了一回，过程中，他们似乎听见有孩子在哭泣，也不放在心上，等心满意足后，他和妻子再次来到厨房，妻子笑话他打算跟儿子道歉，他也只是笑笑，把鱼开膛剖腹，麻利地把鱼清理干净。
这时，天边已经暗下来，他再次从风里听见孩子的哭泣声，窗外村民们往同一个方向赶去，他才知道，刚才的哭声是哪家孩子调皮发生意外，他看见妻子靠着门问着村民到底发生何事，村民也只是摇摇头，随后妻子便跟着大流也跑去了，他甩干手，也走了出去，见许多人都在村里最危险的海岸边，大概已经猜了个八九十，一个熟络的邻居从人群中跑出，见了他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抓着想问个明白，对方只说着找海妖去便跑远，他冲进人群，一个孩子面朝天张嘴哭不出声，手指着泛着金光的海，他的心如同巨石沉入大海，因为那孩子是他儿子的最好朋友，而现在，他的儿子不在人群中。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他几乎看不清楚海里是否有人，推开人群，奋不顾身从海岸跳了下去，想要尽可能近一点看看儿子是否还在海里，随即是一片黑暗，还有嘴巴张开时吐出来的气泡，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被人围绕着，而妻子蹲坐在面前，哭得伤心欲绝，见他醒来竟然笑了笑，紧接着又哭了，他想起了从前，才明白过来，现在家里有人需要他的依靠，但是儿子已经不在。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因不会游泳而生气，因没有想清楚差点抛下妻儿而生气，妻子抱紧他想要他停止伤害自己，直到他打累了，妻子也哭累了。
那天晚上，他睡得很沉，醒来后才发现脸上和枕头都被泪水打湿，原来一切都不是梦，他想要哭却哭不出来，妻子已经准备好早餐，看见妻子眼睛红肿，更被黑色的圆圈包裹着，想要安慰几句，张开嘴巴，说不出话，只好用馒头把嘴巴塞紧，此时眼泪忽然滑落，把难以下咽的馒头打湿，变得容易消化。
儿子的好朋友被父母带了过来，说了道歉，还有许多话，他作为主人，没有听进去，只是坐在那表示礼貌，等他们都走了，他也走出门，来到儿子消失的地方，村里最危险的海岸，老父亲说过的海岸。
原来老父亲已经坐在那，吃着烟喝着酒，面无表情，黑眼圈包裹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他知道老父亲也是一夜没睡，跟妻子一样，如此想着更恨自己竟然睡着了。
想着，他站了起来，走到海岸的边缘处看着，老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时间仿佛停止，他听着海浪声，看着不住涌现的水泡，有种冲动想要跳下去，他如是想着，脚跨出一步。
你会游泳吗？老父亲问。
他终于想起来了，就在昨天出海前，儿子说着想要成为跟他一样了不起的渔民，当时的他只是想着渔民不会游泳会被人笑话，也不想儿子跟他一样穿着救生衣出海，想着晚上便通知儿子要在隔天带他出海，所以开玩笑问了儿子一句话，把儿子惹生气了，那也是最后一句跟儿子说的话。
你会游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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