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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阅读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激动得难以言表。但是一想起这样一位充满热情的天才作家,选择用过量镇静剂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禁有点如鲠在喉。
不只是我,我相信,绝大部分人们都不理解这样一个享誉世界的作家为何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是命运巨大的落差,还是对人生深深的失望,让他割断了对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牵绊?30岁以前,命运对茨威格十分垂青。他出生在奥匈帝国的维也纳一个富裕的犹太家庭,书房里摆放着贝多芬用过的书桌,收藏的是歌德的手稿。他享受着那个黄金时代给予他的一切。30岁之后,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失去了他的祖国奥匈帝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的种族遭到荼毒,祖国四分五裂,他的名字也被纳粹列入禁书名单。他辗转流亡纽约、伦敦、巴西等地八年多,写出了《三大师》等巨著。那时的他已不再年轻,两鬓灰白、心态疲惫、更加沉默,也更加失望。
他以深深的眷恋之情,写下回忆录《昨日的世界》,这是为欧洲也是为他的昨日世界立传。他不情愿地成为一位历史见证人,目睹了那个时代理性最可怕的失败和残忍最疯狂的胜利;见证了那个时代从精神思想的巔峰到道德上的堕落深渊。
于是在1942年2月22日,在巴西里约的一所普通寓所中,60岁的他和妻子穿戴整洁,服下过量镇定剂,相拥躺在一张小床上,安静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想想在写作《人类群星闪耀时》的年代,他将那些历史瞬间演绎得绚烂多彩,充满了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情绪。这样的一位充满热情的天才作家,当他的精神故乡逐渐走向死亡的时候,他又该去哪里安放他惶惶不安的心灵呢?
最终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他曾经所追逐的理想主义都遭遇破灭?难道不是他曾经所信仰的一切都是虚幻和骗局?
但他并不是愤懑地离世。长久的漂泊流离后,他对生活的勇气和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世界留下了温柔的鼓励,他还是在最后的时刻对他所有的朋友们问候和祝愿,愿他们在漫长的黑夜之后还会看到朝霞。
看到这里,我有理由相信,尽管他的世界经历了残酷的变故,早已千疮百孔,但是茨威格仍然珍视拥有过的美好世界、精神巅峰,而不是给予全盘抹杀和否定。
转过身,就看到陈丹青大师的一则视频:“我这30多岁就至少过了这一关,就是第一:生命是毫无意义的,完全是偶然的。还有就是我爱的这些事情全是骗局:文学,绘画,音乐,全都是骗局,就只是让我这个没有意义的生命过得有意思一些。”
我顿时又有点茫然:果然生命就毫无意义?就完全是偶然?那曾经的嬉笑怒骂、心情激荡、念念不忘、辗转反侧,都是虚幻?那曾经快速地难以控制的心跳、曾经绯红的双颊、畅快的笑声、心动的瞬间,都是骗局?
还有就是我们热爱的这些事情全是骗局:文学,绘画,音乐,全都是骗局?就只是让没有意义的生命过得有意思一些?那些个我们亲密无间地一起废寝忘食、殚精竭虑地码字、听课、写诗、凑日更的日子又算什么呢?那或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值得珍视的甜蜜时光之一。就这么毫无意义?以骗局一言蔽之?
不!我不要这种偏激地对生命的解读!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遇到对他来说非常有意思、非常珍贵的人,最后多少年过去以后,都还会留在心底,即使时光也无法磨平的烙印。我在一生里也遇到过这样的人,对,就是最珍贵的朋友。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幻轮回,无论这个世界怎么颠沛流离,遗憾就是遗憾,失望就是失望,然而美好和感动,以及那些温柔的情绪,将会一直是原初的样子。
有什么不甘是值得愤怒、抱怨、仇恨的呢?有什么失望是值得抹杀和否定一切的呢?
就如茨威格在他的绝命书中,仍然温柔地对所有的朋友们问候,愿他们在漫长的黑夜之后还会看到朝霞。
就像陈丹青大师在另外的时刻说:“最后起作用的还是爱。爱人,爱自然,爱生命,爱艺术,随便怎么说,人就得有这个爱,我希望大家都珍惜。”
也许爱,才是这一切的解药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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