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天紧张的抓捕,警察终于抓到昨晚入室行窃的盗贼。在警察局记完笔录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推开刚才留有余温的座椅,扭动着吱吱作响略显麻木的关节。
“警察同志,我可以离开了吧?”
“没问题,至于你失窃的物品,我们会进行核查再通知你。” 胖胖的民警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看的出他真挚的眼神,对他自然是倍加信任。我侧身望着民警大叔离去的身影,犹豫要不要说一声谢谢,但也正是在我犹犹豫豫之间消失在深邃的走廊当中。
当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瘦小的警察突然叫住了我。
“吕先生……”
“ ? ! 警察同志还有什么事吗?”
“哦.... 没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见。” 他面露迟疑,犹豫不决说道。
我爽朗的笑了笑,“好的,下次再见。” 我向他挥了挥手,信步走出警察局的大门。
从警察局出来,我大步迈向霓光绚烂的街道,心底居然油然而生出一种快乐,在嘴角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嬉笑。大概是庆幸自己有惊无险的,摆脱了窃贼事件给我带来的压力。
望着街道上零零散散漫步的行人,终于可以悠然的长出一口气,但是紧绷着的脑神经却从来未敢松懈,想着终于能回到家安稳的合上双眼,悬着的心,此时也放松了下来。
对于窃贼的愚蠢行为,我认为是自作自受。昨晚一夜惊魂未定的我,终于在事情过去的24小时合上了疲惫的双眼,困意席卷而来,阵阵的睡意冲击着我的神经,我终究倒在属于自己单人床榻的温柔乡,但耳边回响的是墙壁上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却迟迟没有褪去,甚至在这半梦半醒之际也能感受到鼻息反喘到自己脸上的余温,湿润的鼻息打在我的脸上.....
也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张开了双眼,看着屋里黑漆漆的,只有透过窗外彻夜通明的路灯,才只能勉强看清衣柜的轮廓。
“呵。” 我自嘲的笑了笑,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悠悠然的准备继续我的黑夜美梦。
可是。 “咔啦,嗤嗤....咔啦啦....” 我的一居室的防盗门栓却在频繁的响动,那声音一点也不剧烈,但是频繁响动却让我此时惶恐不已。我猛然张开双眼,这转动门栓的声响使我惊觉,心脏硌登的一下,不免少跳动了一下。我知道,没有人会半夜到独居男人的家里交流感情,而此时这一切都已经得出了答案,而我的处境霎时间变得狼狈不堪。
怎么办? 我在内心发问自己。时钟的滴滴答答在告示着我时间的匆忙流逝。
而隔着这扇门我似乎已经预感的到,脑海中充斥着我与窃贼歹徒之间的尖峰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让我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仿佛门那一头的一切牛鬼蛇神都会成为我勇气证明的垫脚石,且葬送在我手中锋利无比的无形之刃上。在这无情的战场上,只有我,能够奋勇厮杀笑到最后。在门栓响动的同时,我透过路灯的微光中摸索可以充当武器的工具。只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吱嘎....门开了。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装睡,一动也不动,四肢因为紧张绷的紧紧的,我猜我此时像极了安详的老头,而且门口撒入的微光居然让老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愉悦。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在耳旁回响:哒哒哒…… 楼道里的光线映射了他的身形,“他”,轻轻的关上门,轻轻的在这小屋里漫步着,悠闲的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摸着黑,蹑手蹑脚的搜罗着我茶桌上的瓶瓶罐罐。我甚至听到了,他在喝我剩下茶水的咂嘴声,他的动作幅度很轻,很像照顾老人的保姆,做什么都慢悠悠的。假如他不是窃贼,我很乐意把他幻想成和蔼的大叔。但是事实上,他触碰到屋内器物产生的每一丝响动,都将使我的心胸顿时翻江倒海,我犹豫到底要不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借此来满足我坍缩到无形的勇气核心,再或者说我怂了,在歹徒面前终究没有赤手空拳的勇气,他制造的每一丝响动都在侵蚀着我的心房,乱入心房的每一丝麻痹,都在瓦解我内心的防线,并且都在影响我对“他”的不作为。
然而不知过去了多久,屋里的响动似乎早就遁空于无形,或者说一切从没发生过。我张开双眼审视着依旧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依旧是透过窗边路灯的微光才能勉强看清衣柜,我叹了一口气,庆幸窃贼事件有惊无险的结束了。我打开室内的白炽灯,想着去盘点失窃物品,好等到天亮的时候去报案。结果发现除了屋内杂物变得凌乱不堪,抽屉里的700现金消失之外,剩下的倒是还都在。
“哼哼哼。”我自顾自的偷笑,类似劫后余生的怅然填满了我激奋的胸腔,又或者像考试及格后迈过的门坎,愉悦着我的神经。冷不丁的哪怕只有一个瞬间,我却感受到来自角落里的丝丝寒意,我望向角落里的衣柜,窗边反射路灯的微光,让衣柜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我内心此时有一种渴望,渴望向着衣柜靠近,我慢慢的,一步步的靠近衣柜,慢慢的衣柜已经近在咫尺,在我手即将触摸的那一刹那,手机响了。
“主人!孙贼给您来电话了!主人!孙贼给您来电话了!......”
“到底是哪个孙子啊,二半夜打电话。” 我生气的自顾自说到。
我接起了这个陌生的号码,但是在电话的另一头却是无尽的沉默。就好像是面对深渊的尽头一样,你给的任何反馈都不会给予答复,能听到的只有你自己的回声,因为从头彻尾只有你一个人在饰演没有配角的独角戏。
“喂?您是哪位? 喂,还在吗?喂?” 没有人回答。
窗外猛然挂起的一道大风吹打在玻璃上嗡嗡作响,我紧忙把电话挂断,心中呓语道: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睡觉才是正事。
窗边的狂风不再呼啸,我也安心的睡去,一波三折的睡眠总是让人倍感失望,所以总想着抱着放松的心态能继续美梦佳人。
睡梦的时间总是过的悠然漫长,但是在我没有继续美梦的半醒之际,我却感受到一种湿润的气体打在我的脸上,这种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人类的呼吸均匀急促。我的内心咯噔一下,又在惊慌中遗漏了跳动,我宛如遭受晴天霹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漫漫长夜,我凄凉的内心世界竟然找不到一丝慰藉,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恐怖的窃贼从来没有离开,但是真正恐怖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边漏有微光,我看不见“他”的存在,但是变态的喘息却警醒着他的存在。鼻息拍打在我的脸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致命的煎熬。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贪恋变态行为的愉悦,一想到有一个男人在我脸上三厘米的距离上方呼吸,或者是零距离,都会使我恶心的不行,但都是此时黑暗中难以解惑的方程公式,得到的结果都只会是未知数。
我必须保持呼吸,但是与此同时我又何尝不是胃里翻江倒海,此时进退两难的窘境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黑暗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掌,在我被盖上下来回摩挲,这种摩挲,我知道,并不单纯。
我,我是,我是个男人.... 声音一直在脑中回响。
我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掌,而“他”也似乎缓过神,气急败坏的用我身上的被子,蒙住了我的头,让我没办法进行呼吸,只能进行挣扎。天知道他为何还会在这无尽的黑暗当中如此敏捷。我奋力挣扎着,用尽力气去呼救,但是头被蒙住,声音响度的反馈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我攥紧着我的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捶打这个家伙的软肋,恨意越浓,我捶打的越使劲,他不松手我就一直打,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瘫死在我的床边。失去呼吸的他,一动也不动。我欺骗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他只是喝醉了而已,只是喝醉了。
但是我却不敢开灯去看他,我颤抖着的双手,反馈给我的不知是悔恨还是喜悦,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附近的警察局报案,希望这能给予我一点点内心里的救赎,但是当我的带着值班民警回到住处的时候我才发现,被我捶打致死的窃贼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民警之间看着我然后面面相觑。而我却一声不吭死死盯着窗边散落微光的衣柜。
经过一整天紧张的抓捕,警察终于抓到昨晚入室行窃的盗贼。在警察局记完笔录,怎么也想不到已晚上经十一点了,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我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当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瘦小的警察突然叫住了我。
“吕瑜珏先生....”
“你好,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他个子有些矮小我没怎么注意到他。
“哦.... 没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见。” 他腼腆的笑了笑。
我爽朗的笑了笑,“好的,下次再见。” 我向他挥了挥手,信步走出警察局的大门。回过头我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泪水霎时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嘴角含着苦涩的泪水轻声低语:“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想,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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