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的八月下旬,当我接到调令要去县城中学报到,在兴冲冲地要、买大大小小的纸箱准备装行李搬家时,开门市的丫头波妞笑着问我“进城了,将来接我们吃饭不?”我说“当然行”。
她说:该不会接我们吃鹅吧?
吃鹅?我愣了一下。
她说乡下人接城里人吃鸡,城里人当然接乡下人吃鹅啦。
这是个什么说法?
最后她的解释是,(湖北)保康农村待客用的最多的就是山鸡炖香菇木耳汤。乡下人实诚,把鸡汤鸡肉给来的客人一勺一勺往碗里舀,只望客人吃得舒服吃得饱。
吃鹅我知道,我说,关键解释“吃鹅”?
她说:城里人啥都要花钱买了,弄来吃,所以呢比较抠门儿。万一在城里遇见了以前盛情招待过自己的乡下人,也会很热情地打招呼,可能就会对对方说,“哦,明儿到我那儿去,我请你吃饭!”至于自己住在哪儿,联系电话是多少,是不是真的会诚心接别人吃饭,都是未知数。乡下人也未必会相信这句话的诚意,有谁会傻乎乎地真费尽心思找到门儿上去——你不是说要管我吃顿饭吗?
哦鹅同音,也就有了吃鹅的典故。
典故比较真实地比照出乡下人的质朴大方和城里人的虚情假意。
我承认,面对热情大方的乡下人,城里人会因自己的薄情和虚伪而羞愧。
吃鹅过了多年,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大家的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改善,缺吃少穿的越来越少。城乡差别日益缩小,但真正能以德报德,主动请乡下人吃大餐的并不多。
那位给我讲这典故的波妞,再也没在城里见过面,也许可以打听她的近况,可是连吃鹅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毕竟此后生活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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