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老狼狗死了，毛皮在院子里干枯的枣树上晾晒，尾巴还在摇，动作还是很灵敏。我被太阳煮的满身疲惫，闭上眼睛，本想睡一觉，张翠翠从门外进来了，我低着头，生怕她没穿花棉袄的身上爬出两条绿色的菜花蛇再咬我一口我就要与张真人见面去了。
“大哥，晓得吃啥饭食？”这绿色的菜花蛇说话了，我正看向她鼓囊囊的胸前，吓的我闭上眼睛。
“我和了面，蒸馒头给你吃罢。”
我吃馒头，起码这白生的东西不是死人的肉，也不是死狗死猫的肉！
我没说话，菜花蛇进了灶房。
屁股还拖在灶房外面摇动，尾巴一直拖在我的脚底下，我不敢踩下去，屋里老二老三老四都出门了，万一被她吃掉，回来这三个傻子都没地找尸体。
门外的田埂上王老九骑在牛背上，那不是头善良的牛，你看那极长的犄角就知道，这牛肯定撞死过人。牛嘴上还有笼头，因为它会吃掉老九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
老九的婆姨坐在河边上洗杂碎衣服，大些的孙女在边上用竹笼子捞小鱼，不知道鱼和蛇那个更凶猛，我真替这小孙女担心。据说年轻时候的老九在城里买人皮，太阳地下晒，晒的皮都能撕下来，然后回家撕整张下来，叠好喽，拿到收人皮的地方去换钱。所以他身体消瘦，因为皮买了好几层。
老九说城里都是野兽在路上走动，所有不小心就被吃掉头里的脑髓，身上的鱼鳍，大腿肉，内脏多受欢迎。我害怕的很，估计是城里路道宽阔，人们跑疯了，肉汤多，喝上邪了。甚至现在大蒜的味道夹杂葱姜的恶臭味十里之外都能闻见。
这都是吃肉的八目怪。
我想长得胖的人大约不吃肉，因为他们已经走不动路，得让马车拉，那马是宝马，那车是房车。
老二说，胖的城里人大多爱吃瘦肉，更爱吃内脏。老九家的二丫头去广东卖肉去，回来的时候带个胖男人，头顶没有头发，说是和二丫头打架，我们二丫头给吃掉的。太可怕了，可是这个让男人却咬掉了二丫头的心脏，二丫头是鬼魂，哪有个人把半个奶头凉在外面，裤子也不穿一条。
我知道二丫头连通这些个野兽一块疯了。
哦！估计张翠翠也快疯了，她可别吃掉我三弟的心肝肺。要是吃了我就和她拼命！
村头书记家里有个蜘蛛精，就是蜘蛛精，我见过来家里几次，头上卷着蜘蛛的丝线，长着八只眼睛和一个长着獠牙的血盆大口。她来了就说要大洋去修路，因为送猪肉的黄大汉的车子进不来。一要就是好几张银票，还要在本子上记名字，未免老二不认账。
我想着老三是不是又去张翠翠家里了，晌午太阳在我头顶唱歌，可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回来，张翠翠在我家里蒸馒头呐，你胡跑个啥。我还没吃馒头这菜花蛇就要喂我毒药，一把把的喂，喂完了就给我嘴里塞馒头，尝一下，真香。还有牛奶的香味，这婆姨估计给里面加了要命的毒，吃的我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她竟然轻松把握提起来，脱离了板凳就甩我到炕上，盖上锅盖，我就在床上蒸起来，热死了，我睡一觉起来肯定会死！但愿他们几个回来发现我的尸首。但千万不要埋进土里，拉到城里挂起来一卖。
我认为张张真人说的对，我披着人皮，到哪里都不值钱。
老九骑着牛从我家门前过，那挨千刀的牛边走边拉屎。十里外的老四估计闻见了，他切人内脏，给人治病，人内脏少了说是健康，可是把心脏让老四切了就不得活了。但愿老四闻见这牛拉的屎想起来村子里庙堂的菩萨脸，不再下狠手。
鹧鸪在后屋的皂荚树上哭，一声比一声拉的长！我想，这个年月把邪恶的哭声种在了披兽皮的他们心里，让我这个人皮东西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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