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

从单位到家的这条路，我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如果不是有红绿灯以及路上这些来往的车辆，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实际上，要是碰上下雪天或者是加班到深夜，路上冷清得像是遗忘之地的时候，我便闭着眼，远远的走一段路程，然后睁开眼看看周围，虽然我对这条路上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但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总觉得恍惚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今天又加班到深夜了，一出门就是淡淡的薄雾飘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说来也奇怪，跟我加班的同事们也不知道去哪了，要是往常，不管加班到多晚，总会有一群人嚷嚷着要去喝酒，今天却安静的出奇，我回头看了看办公楼，还有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难道都又回去加班了？不可能，头儿刚说今天任务完成了，让早点回去休息的。随便他们干什么去吧，我要好好享受这宁静的夜晚。

路上是真的安静，连吹过的风都和雾一样，轻轻地贴着我的脸慢慢地抚摸过去。眼前是一条笔直的路，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一直延伸到远处依稀点点灯光的黑夜中。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慢慢向前走去，耳朵在此刻变得敏锐起来，远处小河的淌水声竟然哗啦啦的全流进我的耳朵里了。水声越来越大了，风也变得冷起来了，我打了个冷颤，睁开眼。天呐，我怎么走到了河边，就差一点就掉到河里了。

河里的月光清冷明亮，随着河水一荡一荡的，晃得我不由得揉了揉眼。周围竟然一个路灯都没有，也没有了熟悉的建筑，我这是走到了哪里呢？河边有一片茂密的林子，也是从没有见过的，风过树林，每一片叶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都闪着银色的光，我看得正出神，林子里出来一群黑影。

我心里开始有点慌了，可却特别想知道那群黑影是什么，即便不清楚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但隐约觉得这里绝对离家不远。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正要迈出去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旁边的河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把我拉下了河。

河水不深，我就趴在河底，脑袋正好还能探出河面。一个黑瘦的人就在我旁边趴着，他的脸就像一团烟模糊不清，到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估计觉得我是被吓着了，他摆了摆手示意我看岸上。

岸上是乌央央一大群兔子！跟煤灰一个颜色的兔毛，两只耳朵都向后背着，每只兔子都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蹦着，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河岸。有几只兔子离我估计就剩半米的距离了。我清楚的看见了它们一动一动的兔嘴，里面的兔牙是和磷火一样发着幽幽的绿光。

“千万别被它们发现了”黑瘦的人开口了，他的话像是一团棉花塞进了我的脑子，闷闷的令人发困。“一旦被发现，它们会立刻咬死你，然后把你的尸体做成一只和它们一样的兔子。”我想问问他这是为什么，可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便没有开口。

黑瘦的人拉着我，很快的趟过了河。河这边没有一只兔子，有的只是茂盛的野草，我顺势就躺了下来。躺在草丛里，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那些可怕的兔子终究还是越不过这条河，夜已经这么深了，躺在这里睡一觉也是很美的吧。正这么想着，黑瘦的人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一直大声的笑，惊飞了不少夜宿的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那么有感染力，这是多么开心的笑声啊，让我也不自觉地特别想笑。于是我坐了起来对他说:“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黑瘦的人停了他那一连串的笑，然后转头看着我，在那烟雾一样的脸上，大约是在嘴的位置吧，咧开了一个角，我分明地看到了像磷火一样发着幽幽绿光的牙齿。

然后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