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英沿着街边慢慢朝街心广场走去。街上行人已经很少。广场南边的街心公园里那人造喷泉虽然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却并无人观赏。只有露天照相馆的工作人员疲惫地等在喷泉旁。少英哪有心思看喷泉呢?只是远远地望了它两眼,就继续朝广场走去。
可是她并不明白要去街心广场做什么?已经这么晚了,广场一定也很冷清的。……“也许舞厅散场后会有生意的。”她又想。看看表,离舞厅散场还有近半个小时,她便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广场上果然已很冷清。卖瓜子、卖烟酒、卖减价布的等各色摊点均已收摊,只有三四张台球桌还零零落落地支在那里。打台球的人不多。她从一张台球桌旁走过去,又从另一张台球桌旁走过去,并没有停留。那些打台球的人却频频回头看她。她也回望了他们几眼,觉得都很面熟,再一细看,便想起来了,这些日子来,广场上打台球的人中,一直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一个个都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且看起来都不像是正经人。她在西京认识几个吸毒的,跟眼前这些打台球的小伙子一样,也是爱打台球,也是面黄肌瘦、一幅病恹恹的样子。
她便怀疑这些打台球的人也吸毒,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淡笑一下,不知不觉中又朝OK舞厅门口走去。这OK舞厅发生命案后,并没有被要求停业整顿,但是却主动歇了几天业,然后,“噼里啪啦”放了两盘鞭炮后,就又重新开张了。少英正走着,忽听身后“嗨”了一声,她没有在意,仍继续往前走。身后便又“嗨”了一声。
难道是叫我吗?她不由得回头去看。
过来的却是胡莉。
“是你呀?”少英淡淡一笑,“都这么晚了,还转呀?”
“你不也转吗?”
“我是闷得慌。你呢?”
“刚跳完舞出来。喂!你爱人挺派的!”
刘少英嗤的一笑,半日不语。眼见着胡莉已要走过去了,少英才又急忙叫住她问道:“哎!你今晚见没见阿胡?”
“咋能不见?我们一伙人跳完舞以后,他们就又喝酒去了。我不爱喝酒,一个人闲着没事,就先走了。”
“哦。”少英点一点头,想问阿胡在什么地方喝酒,再一想,却又没问。看着胡莉风姿绰约地走过去了,她又自嘲地笑笑,回转身,哀声叹气地往夜市摊子走去。
没成想她离开的这一会儿,竟来了一拨生意。罗慧手生,忙得顾头不顾尾,额上直冒汗。少英暗自庆幸自己及时赶了回来,要不,罗慧一个人如何应付得了?因有生意,少英自然是是满心欢喜,匆匆洗了把手便投入了战斗……
直到后夜两点多钟,她俩才打发完最后一拨食客。点了钱后,少英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刨去买菜的花销,今晚竟然挣了三百多块!照这样下去,不就发了吗?她心里美滋滋的,平白地就生出了无穷的力气,收摊子时,平时柔柔弱弱的她,劳力竟好得像男人一样。
回到家后,望着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的阿胡,她竟也不生气了,反而越看越爱,终于抑制不住兴奋,连摇带推地弄醒了他。
“告诉你个好消息,今晚赚了三百!”
阿胡尚睡眼惺忪,不以为然地笑笑:“知道了,睡吧。”
“你说,怎么表示?”刘少英不依不饶的连连推他,“你一个礼拜屁也没赚着一个,我一个晚上就赚了三百!怎么表示?”
“真的挣了三百块?”阿胡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明天给你买一身衣服。”
“可说好了?”
“说好了。”
想了想,阿胡又说:“照这样下去,慢慢咱就发了。到时候就不用咱自己辛辛苦苦去挣钱了。得雇几个人伺候咱们。吃饭的时候,喊一声‘上饭!’饭就上来了。睡觉的时候,喊一声‘铺床!’就来给咱铺床了……”
“去!去!不行!你要是雇个年轻女的,还不把我的班接了?”
“那就雇个男的?”
“也不行,那不是把你的班接了?干脆雇个老太太吧。要是雇个小姐少爷的,不是他伺候咱,倒成咱伺候他了。”
两个人不着边际的说了半天后,少英突然又轻叹一声道:“我造下就是个穷命,还在这儿异想天开呢!……说话呢,买衣服的话你不要当真,我是说得耍呢。你媳妇没办法像罗慧一样一天换一身衣服,咱只要不精沟子出门就行了……”
阿胡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买最好的衣服。”
少英噗嗤一笑:“又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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