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水在办公桌前刚一落座,推门而入的牛小莉便说:“若水,你可回来了!这几天来找你的人差点把办公室挤破!”
“太夸张了吧?谁会找我?”
“不骗你,还真有个人找你。不过,可能有点叫你失望,他不是女的。”
“给留什么话没有?”
“没有?”
“那你问他的名字没有?”
“没有。”
若水纳闷半会后,突然想,莫非是左潮找我?不知他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要约我去探视牛冲呢?
想起牛冲,若水不由得很有些为他惋惜。这个世界属于牛冲的日子可能不多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作为杀人犯被枪决。他再也没有机会大冬天里裹着一身雪睡在河滩里写诗了;也再没有机会向女孩子卖弄他那狡黠的微笑了。……
闷闷地坐了二十多分钟后,王若水有点心烦,就步出办公室,心不在焉地朝楼下走去,想去办公楼前的花园里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却不想在一楼楼梯口跟正要上楼的程佳撞了个满怀。程佳抱在怀里的报纸、信件便散落了一地。若水急忙蹲下一件一件帮她拾,又问最近有没有他的信?
程佳嫣然一笑说:“信倒是没有,不过左潮来找过你,没见到你人,就给我留了个条*子,让转给你。”
“什么事?还值得留条*子?”
“还不是不放心我,怕我给忘了。——你先忙去,等我发完了报纸,你到收发室来取。”
王若水猜得没错,左潮果然是约他去探视牛冲。
他稍稍皱了皱眉,将纸条rou了,揣进裤兜里,又回头笑问程佳:“左潮是不是叫你妹妹也去看牛冲?”
“说不清。”程佳摇头,“程菲没给我提说过。不过她最近要去一趟成都。”
“噢,去成都啊?……她后来,还好吧?”
“还不是那样子!做什么都慌里慌张的。”
“年轻嘛。”
“也许吧?……你们牛冲也是,好好的,咋犯得着去杀人呢?”
若水一笑,没说什么。程佳也一笑,不再继续问了,却掠了掠脑后的长发,就发现发梢竟有许多都焦黄发叉了,不由得长叹一声:“唉!到底老了!”
“你咋能老?咱俩好像年龄差不多吧?”
“可是我资格老呀!……不信你过来看,眼角都净是皱纹了。肚子也发福了,再练减肥都不顶用。……”
若水正待说话,忽又见程佳扭头瞅向了门外,脸上笑开了花:“孔厂长,你来一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孔厂长慢悠悠地走进收发室来,扫了王若水两眼,又满面含笑地看着程佳说:“什么好消息?”
“王若水是来取挂号信的,可不是串岗!”程佳笑道,“孔厂长你坐。”却早已挪了椅子摆在孔厂长身边。孔厂长便大模大样地坐下,说:“小程的嘴可真甜。”
王若水识趣的含笑而去,出了办公楼一楼大厅后,仍能远远地听到收发室里笑语明媚,但只是扯扯闲的,程佳并没有告诉孔厂长什么好消息或者重要事情。
……若水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不久,正喝茶时,电话铃响了,是罗慧找他。
“今晚上去看电影,怎么样?”
“好的,你在家等。我来找你。”
“为什么要在家等?我在东关护城桥上等你。晚上七点整,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后,若水心中的喜悦不经意间就跑到了脸上。这可是罗慧第一次主动约他,意义绝非一般!他又呷了口茶,慢慢地品着,突然就觉得她的话比这茉莉花茶还要香醇可口,就不再喝茶,却一个字一个字地细嚼起她的话来,越嚼心中越甜润,就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
可是今日,他却无法提前溜号。早上一上班他就看见了靠在办公楼接待大厅门口的那块黑板上的通知:下午要召开全厂干部大会,要求车间工段级以上干部及机关全体人员与会,确有急事的到党委办公室办理请假手续,无故缺席的按旷工论处,且一次性处罚三十元……若水自然是不愿意去党委办请假。本月他已经请了好几天假,再请假的话,他实在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请假理由。不想请假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参加会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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