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暖先森在简书的第114篇文章
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暑假,我刚刚从高考的泥潭和芜杂的生活里挣脱而出,有着大把的时光用来虚掷,但空虚和无聊的心绪,未曾因为闲适的生活而减轻一丝一毫,反而一下子因为没有了想要抓住的东西而变得轻浮空洞。
于是在同样一个无聊的中午,我突如其来的想到,在我家住处的附近,还有一个已经很久都未联系发小呢。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也让我感到困惑和惊奇。因为我们都已经六年未曾见面了,想想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我立马努力的回忆出发下的模样以及两人在一起的童年时光,脑海里印出的,还是那张童稚幼小的面庞,以及蓝白相间的澄澈天空。
我和他早年在同一所小学就读,毕业后我去了外地的一所寄宿制中学,发小则留在本地,勉强的撑到毕业后缀学打工。
我按部就班的放假回家,他外按部就班的常年在外工作漂泊,如此看来,两人能聚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而各自选择的人生方向又迥然不同。所以整整六年间,我们都像把对方存储在一个记忆的容器里一样,很少再去看上一眼。在快要忘了的时候偶然才窥见,呀,这里还有另一片风景。
于是,我立马想方设法的联系了他,然后两人在一个热烈璀璨的午后见了面。
我记得那天发小骑着一架乌黑锃亮的摩托,在一阵简短的寒暄问候后,他夹着摩托开始带着我兜风。
我们沿着一条马路一直向前,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最近的状况。他聊起外面漂泊的辛苦,愤世嫉俗的抱怨起这个社会,我嗯嗯啊啊的表示赞成和同情。他问我未来的打算,我聊起随即要开始的大学生活,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敷衍。除了童年的一些共同经历,能激起彼此的倾诉欲外,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默契的保持沉默,一边欣赏路边疾驰而过的风景,一边眯起眼享受吹过发丝和耳际的暖风。
不知道骑了多远的路程,我们在一处年久失修的高架桥上停住脚步,把摩托停在一旁。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轻轻地抿在嘴边,然后摸出火机,一只手挡风,一只手轻巧的将烟丝点着,猛吸一口后舒缓的吐出浓烟,一连贯动作熟练的一气呵成。或明或淡的烟头在黄昏的余光中格外亮眼,他一边抽烟一边和我聊天,却总感觉彼此的频率不在同一频率上。
直白点说,就是除了不断的掏空过去,两个人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了。彼此对生活和恋爱的认知也出现分歧,又无法给予对方伤心和困顿的地方妥帖的安慰。所以场面一度显得很僵持。
而我能想到的,是在过去无数的夜里,他用香烟和酒精得以消解的忧愁,正如我在每一个沉闷的夜色中,用倾诉和日记融化的苦痛。
大家青春的症状都如此相似,只是你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再不相同。我们在分开后拥有了不同的人生体验和价值观,所以,两个相互不理解的人,是没法一路前行和彼此疗伤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在断断续续聊了几次天后,就没再怎么联系了。
最后聊天的结尾,我给他加油打气,让他好好打拼,不要总是那么愤世嫉俗。他也鼓励我不要总是那么丧,世俗的快乐依旧能给你带来幸福。彼此安慰一番后说了句,有空聊。但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愿再花力气去维持彼此的联络了,这段友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所以说,在我看来,一段友谊关系的终结,往往并不是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冲突或争执而分道扬镳的,大多是因为,大家在某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中努力维持着貌合神离,又在所有繁碎琐屑的事物里不可避免的走向隔离。
而大多数友谊真正的消亡,也并不需要大动干戈,诉诸世人的,恰恰相反,他悄无声息的消融在每一个夜色里。
那么,让我们来回到那个问题:和朋友的关系逐渐走向冷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那大概就是,在你人生的某个时期,你的好朋友就像一本丰富精彩的连环画,你一眼就被他给吸引住了,并且他也享受有你翻阅的时光。你们的性格和阅历是如此相配,以至于彼此都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在这个时期里,你享受他所带来的欢笑和新奇,以及无数深夜里,给你带来的欣慰和鼓励。你无比珍视的收藏它,爱抚它,直到某一天,你要走向不同的空间,或者说,进入了人生的另外一些阶段。你把他随性自然地扔进了旁边的角落里,想着某一天依旧可以兴致昂扬的拿来翻阅,品味一番。
可是大家都知道,不会的。
当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拥有另外一种生活时,就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了。我的意思是,并不是这个关系缔结下的某个个体变得更好或者更坏,而是那种继续缔结这种关系的环境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如同被孕育的植被在某一天突然脱离土壤,飞向天空一样。彼此可以互通的成分凭空消失,并且那些共有的东西又在慢慢遗漏,而你还在成长。
所以,当多年后的你再次途经这里,你会发现,这本书早已不是原来那本崭新的摸样了。上面堆满了厚厚的灰尘,里面曾经色彩缤纷的世界如今也感觉枯燥无聊。你无法再兴致勃勃的去接受他,正如你再也回不到曾经的那个自己。
所以说,对于一段不可能在回到过去,或无法继续更好维持的友谊,更多的人觉得可惜,对这段关系变得冷淡而感到惶恐不安,或者明知道这段感情无可救药了,却依旧怜惜固执的想要维持,结果往往搞得大家都尴尬。
而让这种尴尬得以消解的最好方法,就是让那种曾经因为共有的东西而结下的友谊,就让他自然而然的生长凋零。换句话说,因为共同环境下在一起而生出的感情,就让他因为彼此的改变自然而然地消散。
就像好的友谊是有生命力的,彼此身上连接着共同的东西,并且这种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两个人都可以从这段友谊里得到力量和宽慰。
而坏的友谊更像两个相互不理解的人坐在一起,彼此抱怨,试图索取,然后假装用热情和精力去维系这段让你早已疲倦的友情。
那么,这样的友情不如早点结束,或者说,让他自然而然的变浅变淡。因为他对于现在的双方而言,既是多余,也是累赘。
那么,带上你的祝福,让他走向他该走向的地方,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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