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城查佩经过潺潺流向远方的河流被国民们称为圣骑士河Paladin,象征着永久的守护。
这是个富饶美丽的王国,国王温厚慈祥,王后仁爱端庄。百姓爱戴着国王与王后,国王与王后也爱护百姓。唯一的缺憾在于他们的儿子,以河命名的帕拉丁王子。
流言自宫中的侍女传到王城中,再从王城传到乡野,人人都知道在王子的背上有着无法根治的疾病,有人说那是一块不断溃烂又长好的伤疤,令王子疼痛万分;有人说那是一双天使的翅膀,在人间无法打开;还有人说那是美杜莎之眼,凡是见到的全都将变成石像永久定格。
帕拉丁的背疾与流传的任何一种都不同,事实上,他的背上长着一个大包,在出生时只有巴掌大小,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大包也渐渐长大,国王将他视为怪物关在房间里,派一个无法说话写字的奶妈照顾他衣食起居后就再也不管。他太过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儿子,甚至开始怀疑王后的贞洁。王后却每天去探望他,隔着门与他说说话聊聊天,对她来说这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长得奇形怪状也得爱他。
帕拉丁背上的东西,在乡野城邦中热切讨论过一阵后,就也不再有人关心了。人人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像是市场的小青菜是不是要涨价三厘,今年Paladin河还涨潮吗?人们渐渐忘却城堡里除了王后国王还住着一位王子,帕拉丁也就在这样的忽视中渐渐成长了起来。二十年过去了,国王已步入晚年,却依旧只有帕拉丁一个儿子,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儿子。
帕拉丁在失去正常社交途径的情况下,他只能不断地阅读宫殿中的藏书,这让他变得非常智慧。这是他记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他渴望好好的表现一番,他努力将大包藏在身后却没能成功。国王看着背过身去的儿子,想要绕过去看他的正脸,那个巨大的包却开始发出声响。“父亲……我真想念您啊……”他所听到的声音与他悄悄偷听王后与帕拉丁说话时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却并不来自他以为的身体,而是来自那个“大包”上他从未注意过的像脸一样的东西。
国王惊愕极了,但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重新看向自己的儿子,“帕拉丁,你能……”他艰难地往下说,“你能控制自己背上的东西吗?”
帕拉丁做出一个微笑,这对他的脸来说是个很艰难的表情,他练习了很久。“当然,爸爸,我能简单控制一点儿。”国王看着那副身躯缓缓站起来,他绕到身躯正面,那张面孔正是他日思夜想中理想孩子的样子。随着帕拉丁努力的控制,那张像睡着般的继承了国王王后外貌优点的天使面容上也绽放出一个笑容。国王后退两步,眼前的这一切比最沉重的梦魇更可怖,比最两难的抉择更艰难。
他落荒而逃。只留下帕拉丁在原地,笑容僵硬。
在那之后,国王广召天下能人志士,凡是能医治好王子使他正常的人可以在国王的宝库中任意挑选三件宝物,但没能成功的人就要将性命留在王宫里。在这样丰厚的奖赏诱惑下,一列列的宣称自己能治好王子的人进入王宫中,但一个人也没能走出来。
帕拉丁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他们对他不感兴趣,却啧啧称奇的盯着他背上的大包,现在这个包已经长得比他还要大一些了,在国王的凝视下,这些号称自己有办法治好王子的人们把各式各样的药水、咒语撒在帕拉丁身上,但除了疼痛,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国王的脾气一天天暴怒起来,王后则依旧每天隔着门去安慰自己的儿子。
进入王宫的人一天天减少着,现在的流言趋向是王子背上长着吃人的野兽,野兽永不满足,进入王宫的人都已经填入野兽腹中。这一天,一个全身披着黑纱的巫者走入了王宫。
在他见到帕拉丁后,眼神放出亮光,恭敬地告诉国王,“王子殿下身上长得是可怕的肉瘤,”他自腰间解下一柄利剑,“只有将其割下才能使王子恢复健康。”
帕拉丁惊惧地叫起来,“父亲,请不要相信他。这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
国王垂下眼,没有说话。王后在门外欣喜地叫嚷起来,“帕拉丁,听妈妈的话,割下来之后你的病就好了!”
随着帕拉丁绝望的嘶吼,他与背上人形的大包被完全分离开来。与人躯壳一般无二的大包像是睡着一般躺在地上,而那块肉则被穿着黑纱的巫者珍惜地捧在怀里。
就在人们准备好了看巫者有去无回时,他穿着黑纱施施然走出了王宫,身后跟着欣喜万分的国王。
国王向聚集的民众宣布,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医治完毕,将在三天后与民众见面,而穿着黑纱的隐者拒绝接受任何报酬。王子在三天后穿着笔挺的衣服骑马绕城游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于常人的样子,他的出众外貌与得体举止很快赢得了民众的喜爱。谁在乎他有没有灵魂呢?
至于那块肉呢?他们在宴会上吃掉了它,并且非常美味。
这就是这个富饶王国最后一代国王的故事。
疾|背上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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