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君生我未生(19)

作者: 清晰的清夕 | 来源:发表于2018-03-26 18:10 被阅读101次

    第十九章 交换秘密


      大一有一次去小图书馆看书,看到书架上有一本安徒生童话故事,觉得在这个充斥着二十岁左右年轻人的大学校园里,童话故事书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而她还是拿下来,坐在被阳光覆盖的窗前细细研读。

      里面有一个故事,小牧羊女和扫烟囱的人。

      “一个可爱的小牧羊女和扫烟囱的人相爱了,而旁边有一个年老的瓷人,说自己是小牧羊女的祖父,要把她嫁给那个公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一个发黑的老木碗柜。小牧羊女不愿意,央求扫烟囱的人带她逃出去。

      于是他们一路艰难地从黑漆漆的烟囱里逃到屋顶,头顶上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城里所有的屋顶罗列在他们面前。他们向四周瞭望,远远的向这广大的世界望去。

      可怜的牧羊女从来没有想象到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她把她的小脑袋靠在扫烟囱的人身上,哭得可怜而又伤心。

      她说,‘这真是太那个了,我吃不消,这世界太广大了!我但愿回到那个镜子下面的桌子上去。在我没有回到那儿去以前,我是永远也不会快乐的。现在我既然跟着你跑到这个茫茫的世界里来了,如果你对我有点爱情的话,你还得陪着我回去!’

      扫烟囱的人最后只得陪着她再次费了很大的力回去,发现那个老瓷人躺在地上,摔坏了。修好后他不能再向那个公羊腿——中将和少将——作战司令——中士点头了。回到那个小世界,牧羊女和扫烟囱的人还是在一起了。”

      故事讲完,宋子期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似乎还在等待她的下文。

      “大叔你听过这个故事吗?”她问。

      他何止听过,还和所有尽职尽责的好父母一样,给儿子当睡前故事念过。那时宋图太小,梁月菊整日忙于工作,打算请保姆的想法被宋子期回绝,自己便把一半的心思花在儿子身上。他不知道小男孩儿是不是也适合这种童话故事,好在儿子四岁后就会自己看书,不用他感情不对色的把那些故事念下去。

      “嗯,大概就是年轻男女为了爱情而奔波逃离的故事,而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广大,又回到了受管制的屋里。年轻人的爱情总是盲目可笑的。”宋子期笑着摇摇头,儿子当时听到这个结局,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仅被当做童话的故事,讲出来后往往远的不着边际。口不对心的讲述者和淡淡而听的沉睡者不会刻意去体会这个故事。卓君苇在告别童年那么久的时候读到这篇故事,不经意发现它还有另一层意思。

      “大叔你是这么想的吗?”卓君苇歪着脑袋看他,样子很可爱,表情却无比认真。

      “你还有其他解释吗?”宋子期想想也知道她定是有不同的看法,所以才会缠着他要讲这个故事。

      “真正的爱情,是在看过世界的繁华和广大后,仍然愿意陪爱的人回到那个又小又灰暗的地方,把自己的心留在爱人的身边。”

      宋子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旁边女孩子正信心满满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似乎真的已经没有了全世界,只剩他。

      在他眼里,她就是年轻幼稚的人,对爱情盲目相信,不知道爱情在生活中也是处处受限制的。不是有了爱情这张通行证,两个人的生活就会一帆风顺。

      他和梁月菊声嘶力竭吵架的时候,家里的锅碗瓢盆砸得满地都是碎片,最后还不是离婚了。他是爱她的,如果不爱,又怎么会容忍她放下孩子不管而日日想着工作上的升迁,更不会容忍她为了送礼把自己送到别人怀里。因为爱,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回心转意,等她放下名利。

      他们曾经也是让旁人羡慕的童话故事,只是童话故事都会结束在真正的苦难之前。

      不过谁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卓君苇。

      宋图高中开始住校,这个周末去了母亲梁月菊那里,卓君苇便没有理由要去宋子期家,学完车她乖乖回了学校,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不让自己的感情困扰他的生活。

      星期天逢着宋子期也休息,两人便约好早早去练车。

      卓君苇特意起早了些,不想他到了后要等自己。进入秋天,天气有些微凉,不过褪去夏天的炎热倒是正好。站在学校大门口,来往的车辆不多,她安静的迎着宋子期来的方向,毫不急切的等着。

      一些骑着三轮车的大爷大娘经过她身边都会问一句,“妞儿,要去哪儿?”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说等人,希望赚个早钱的大爷大娘才失落的把车开走,寻找另外的目标。

      八点,熟悉的车停在她脚边,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宋子期关切地问,“怎么来那么早,不是说我到了打电话给你吗?”

      她低着头笑笑,左侧脸上那个小小的酒窝像是陷阱般让他迷失了那么片刻,忽然她回过头,笑意盈盈,“大叔,我想先来等你。”

      每次都是他先来等她,可她现在想改变这种局面,让自己等他,他来就可以看见自己,让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连续练了一个星期的车,加上因为她的私人教练对她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学的很用心,能把车开的顺风顺水的。

      中午在市郊的小饭馆吃饭,两人相对而坐的位置,宋子期往里坐了坐,卓君苇却坐在自己那边安分守己的在菜单上找着想要吃的东西,没有打算要去挨着他坐。

      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乡,若是遇到熟人,怕要惹出闲话。卓君苇善解人意的想法让宋子期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她安静下来,气氛就无法活跃。闷闷吃完饭,两人回到车上小憩。卓君苇上了后座,见宋子期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立马叫住他,“大叔,坐后面吧,在后面比较好睡觉。”

      进了后座,两人各朝一边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卓君苇觉得腿麻,直起身子,看了看宋子期,大叔睡着了吗?她在好奇心的催使下,轻轻移过去,凑在宋子期跟前。

      而此时的宋子期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察觉到她在眼前,刚想张口问她怎么了,她便故技重施,把唇贴了上去。她吻得很小心,放缓自己的呼吸,身体尽量不碰到他,贪婪的舔舐着那两片薄薄的唇瓣。大脑里早已一片空白,可身体却很自主的离不开,生涩的吻不失甜蜜的夺取心爱之人的甘甜,最后自己忍不住笑场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竟然为了这个而笑了,可是她真的是很开心啊,不是好笑,是开心。

      算了吧。她没再重头开始,伸过头去亲了亲他的脸,靠在靠背上沉沉睡去。

      宋子期过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从后视镜看去,旁边的卓君苇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覆在眼帘上,浅浅呼吸着。动了动麻的没知觉的腿,宋子期看着她的脸无言的笑了。

      没有空间概念的梦里,她梦到了自己回到高考那年,第一场语文,大家都进了考场,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考场,在一座陌生的高大建筑物外面哭喊着有没有人帮帮她,可是路过的人似乎都看不见她,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经过。高考已经过去那么几年了,她还是会梦到高考。什么数学选择题答案写错了,英语试卷发到她那里刚好没了,理综题太难而不会,要跟前面的同学对答案被监考老师逮住了……任何明明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在她的梦里出现了。

      她只是害怕失败,害怕高考失败,那么她的人生大概真的就完了。虽然不表现出来,不提起,可她心里是实实在在害怕的。

      车里的空调开着,她身上还盖着宋子期的外套,小毛毯在她脑袋下当枕头,她整个人蜷缩在后座上,阳光从玻璃窗上透进来变成稀薄的光纱,周围安静的好像另一个世界。

      坐起来叫了声大叔,没人回答。

      开门下车,环视了一圈,宋子期在离车有些远的场地边缘站着,背对她。身后留在地上的影子也和他本人一样,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脚跟处与影子紧密相连,身体却大相径庭。

      大叔在干嘛?她走过去,和宋子期并排而立,这才惊觉太阳偏西了,她是睡了多久?

      “醒了?”宋子期揉揉她后脑勺的头发,笑得自然坦诚,仿佛并不知道她偷吻自己的事情。

      “嗯,大叔,你怎么不叫醒我,都这么晚了……”她自知理亏,浪费他一整天时间,嘴上还埋怨他任由自己睡。

      “看你睡那么熟,不忍心叫醒你。饿了吗?”

      还真被他说中了,肚子有点小饿。宋子期开车带她回市里,去超市买了食材,打算回家做饭。

      进入市区的第一家超市,宋子期停下车,卓君苇四处看了看,“大叔,在这儿买是不是太远了?”她不解宋子期为什么不去小区旁边那个大超市买。

      “我好久没在那儿买东西了,先在这儿练习一下。”

      卓君苇恍然大悟,他是怕别人看见他们一起逛超市!有点不高兴,可她没有表现出来,还是蹦蹦跳跳下了车,跟他进了超市,推着购物车把要买的东西一件件放在里面。

      经过毛绒玩具区,他在前面推着车,卓君苇看见一个肥肥的、软软的熊猫公仔,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舍不得放下又不忍看那三位数的价钱。她装高冷也不能说明她就是一个内外都坚硬的人啊,女生喜欢的这些小玩意,她也喜欢。

      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用手掌捏了捏它的鼻子,打算去追宋子期,没想到他反身折了回来,点头示意,“拿着吧,咱们要了。”

      她明白宋子期是想买给她,可她还是拒绝了,在他身边站定,和他一起推着购物车要离开。宋子期放开购物车,大步走过去单手拿起那个半人高的公仔,塞进她怀里,“抱着吧,难得有你喜欢的东西。”

      好吧,再拒绝的话显得有些做作了。她又忍不住笑起来,低着头小声道谢,嘀咕着什么他没听清,不过大概就是喜欢这类话吧。

      把大袋小袋物品装进车里,卓君苇抱着那只大熊猫坐在副驾驶上,喜欢的片刻都不放下。

      “大叔,谢谢你。”她再次道谢,在他发动车子之前,迅速偏过身子去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开心的像个小女孩。

      他能说什么呢?一个孩童般的吻,他只能一笑而过,没法儿追究。

      回家两个人都在厨房忙活,乒乒乓乓倒也配合得极佳。

      卓君苇做饭的动作很熟练,香味儿不一会儿就传出来。纤瘦娇小的身体在踮着脚尖,很小幅度的弯着腰察看面前煤气台上的汤,左手掀起锅盖,右手里握着一个不锈钢汤勺,盛了三分之一的汤,在嘴边吹了吹,手腕一抬倒进嘴里,满意的勾起唇角,再次盛了一点,转过身,宋子期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大叔,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喝。”她把汤送到他嘴边,看他张嘴喝下去,期待的等着他的评价。

      “嗯,是很好喝。”宋子期咂咂嘴,还想说什么,卓君苇拿着勺子就转身,抛给目瞪口呆的宋子期一个背影,又自顾自的忙起来。

      她那点厨艺顶多算还好,也许比还好好很多,但不是什么顶级厨师的水平,做的菜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宋子期能觉得那么好吃,只是他很久没这么在家里吃一顿家常菜了,干净平淡的家常菜。

      餐桌前相对而坐,边吃饭边闲聊,和正常的夫妻没什么区别。而卓君苇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大道理,在面对宋子期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用来表达高兴的胡言乱语。

      “大叔,我下周要到北京去实习,大概一周的时间。”饭后,卓君苇曲着膝盖,抱腿坐在沙发上,宋子期就在旁边,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

      大三的实习她几乎没参加过,现在大四了,如果再不去的话,可能很难毕业了,而且,她这次没有理由要留下来了。宋图上了高中,住在学校,周末的时间分成两份在父母之间来回轮流住,她留在这个家里的理由,其实真的很牵强,可两个人又很有默契的没有发现这件事。

      “去的话就要照顾好自己,实习也要认真对待,知道吗?”宋子期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忽然有些怀念她跳到自己怀里的感觉。

      记得去年过生日,宋图在蛋糕上写了心想事成四个字,而不是他们都觉得幼稚的生日快乐。这不,刚这么想,卓君苇就小心翼翼地问,“大叔,我能抱抱你吗?”

      他身体作出思考的样子,心里早就张开怀抱等她扑过来了。“小傻瓜。”宋子期轻易就把她揽在怀里,在她额头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吻,心脏紧缩的有些疼,很奇怪的感觉。

      “大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也告诉我一个作为交换好吗?”她趴在温暖的怀抱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即将要睡去。

      “我爸爸已经去世很久了,我十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我妈妈带着我改嫁到了市里。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七年时间,我还是一心一意想着我爸爸,我以为我是恋父,可是我知道,我,喜欢你和喜欢我爸爸不一样……”

      她的这个秘密一直无法在他面前启齿,一是怕他轻看自己,二是怕他误会。

      对于这个消息,宋子期说不震惊是假的,表面还是做出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安慰的抚摸着她的背。他以为她是家里的小公主,什么都不用愁,所以才那么爱撒娇,整天无忧无虑的样子,像只自由自在的小蝴蝶。生气了就噘嘴,开心了就蹦跳,难过就趴在他怀里大哭,无所顾忌。

      “之前怎么不说呢,傻瓜。”大手抚摸着她的脊背,暖意丝丝传入心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叫她傻瓜,和很多腻歪的情侣一样,傻瓜傻瓜的叫,喊着傻瓜,心里却无比宝贝。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卓君苇摇摇头,“我怕大叔你误会了。”

      怕他误会自己对他那份感情是从小缺少父爱的体现,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恋。

      “小丫头。”宋子期无奈的笑了,怀里的女孩儿正安静乖巧的趴着,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噘着嘴在不满什么事情的样子。“你要听什么秘密?”

      卓君苇想了想,“大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婚?”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他是那么好的人,玉树临风,温和善良,工作稳定,有车有房,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要离婚呢?也许是他要跟妻子离婚呢,毕竟他是优秀的一方。几秒钟的时间,她的思维已经转换了几亿个光年那么远。

      “这个啊……”宋子期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缓缓开口,“感情久了不调节总会变得乏味,而生活也不是只有感情就能过好的,意见不合,吵架,矛盾,然后就离了。”

      一年时间足以让他忘记离婚的缺失之痛吗?不好说,纠缠了那么几年,最后还是一拍两散,各过各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是说的人还和妻子或丈夫互相眷恋吧。

      “那,她是做什么的?”

      她害怕触及他的伤痛,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只得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疑惑。

      宋子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伸展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臂弯下来抱紧她,刚才放松的姿态微微变得不自在,“你认识,你们学校外语学院的教务主任。”

      臂弯里的姑娘身子一僵,随后很快又放松下来,只是久久没有做出回应。等宋子期以为她睡着了,她又说话,“那,大叔你还爱她吗?”

      这才是整件事情的重点,那个你爱过的人是谁都没关系,我只在乎你现在还爱不爱她。她每一句话都说的谨言慎行,就是怕伤了他的心,即使伤了自己甚至都没关系。

      爱情里可悲的自我卑微。

      “不爱了吧……”

      不爱了吧?卓君苇皱着眉头思称他的话,这个不确定的反问里,是爱,还是不爱?如果爱的话,那么她的感情将被置于何种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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