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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田心一见缘终身

第9章 田心一见缘终身

作者: 江红对酒 | 来源:发表于2020-06-29 16:3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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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难熬的一夜过去,往后再艰难也不过如此。江晓每天睡觉前对自己重复这句话。

    他再到火车站接汪絮时已是正月十四,校园里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二零四宿舍大部分人已返校。

    两人在公交上又因言语的冲突,闹得不愉快。车停到校门口,江晓先下了车,故意不理睬汪絮,抬腿便走。汪絮身上背着双肩包,左手提着箱包,右手拿着提包。他下了车,把东西丢在一旁,立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江晓离去的背影。见江晓走远,无奈之下,他只得自己挪步前行。

    江晓回头看汪絮吃力样子,心下一软,快步上前去接他。汪絮心中有气,这时反而不领情,没有言语,肢体上拒绝。江晓用力掰开他的手,强行接过。

    “反正都是给王八蛋们带的吃的。又没人领情,丢这里算了。”汪絮赌气说。

    “你这是逼我不吃咯?”江晓听他骂大家都是王八蛋,自己要是吃了那不也是王八蛋了。

    “爱吃不吃!”汪絮背着双肩包扭头加快了脚步。

    到了宿舍,汪絮安顿好后,把箱包打开,拿出地方特产小吃分给大家。众人欢呼,昨夜季文略,宫七,早上宋元,梁小宝,加上先前到的,除了明日才归队的曹德才外,二零四宿舍人已到齐。分别不足一月,此番又见面,彼此感觉特别亲切,回时急回,归时盼归,人的心里总是如此。

    春寒料峭既过,垂柳抽丝,杏桃含苞,煦风拂过,草色萋萋,校园里一派生机盎然景象。

    这日旁晚,江晓匆忙在食堂吃过晚饭后,骑着汪絮刚买的那辆半新自行车,出学校正门,折西而去。沿着熟悉的傍山弯路,他无暇欣赏一路的风景,使力蹬着自行车,近两个小时到了新的家教工作地。在机械研究院蒋叔叔家的家教工作已结束,蒋叔叔的孩子开学后不久学校安排了住校冲刺学习。江晓拿到报酬后感激地跟这家人告别,短暂的相互陪伴,在这孩子人生重要的日子里,也是江晓头一次为经济煎熬的日子里。事后江晓又特地到谷之华住处表示对她及二老的感谢。

    新的家教工作是季文略通过学生会为江晓争取到的。为此江晓对季文略好生感激,季文略却说举手之劳,主要是高考数学一百三十五分的成绩起了很大作用。

    这回的家教工作对江晓而言很是轻松,教的是一位初三女孩数学。

    晚上十点多钟,江晓骑车往学校返。像往常平静的夜晚一样,他愉快地骑着车,不到一个小时到了田心。田心,这里除了机械研究院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其他一些企业,因而逐渐形成了较为繁华的镇街,晚上仍有末班车从火车站发往到这里。年初宫七返校时便是从火车站坐末班车在这里下车,然后走路回校。

    转过三角岔路口,昏黄的路灯下,江晓看见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终点站,这是从火车站来的最后一趟车,回校的公交车在这点已停运了。他骑车过了车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姑娘下了车,身上斜挎着一个小包,手中提着双肩包,看来这包颇有份量,那姑娘有点吃力地背到身上。

    江晓缓缓骑着车。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头瞟了一眼,只见那姑娘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慢步走着。

    难道她是回学校的?看着大包小包的,早就过了开学的时间了,奇怪!这一路上虽然沿着山脚也零星的分布着些农户,凭直觉他判断这姑娘是去学校的。

    “喂,那同学,是去学校的吗?”江晓扯着嗓门喊。他也不怕夜深了,吓了人家。

    只见那姑娘陡然站在那里,虽满天星辰闪烁,江晓也看不清楚此刻姑娘的表情。他折回快速骑到靠近处,这才温言又问:"同学,是去学校的吗?”

    只见那姑娘双手紧紧抓着挎包带,眼睛瞪大,不知所措地看着江晓。从她的眼神里江晓看到丝丝恐惧。为了缓解她的不安,江晓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轻声说:“我也是,给你看学生证。”说着,江晓把学生证递给姑娘。

    姑娘仍然保持刚刚的神情看着江晓,牙齿紧咬下唇,并没有伸手接他递来的学生证。

    江晓又补充说道:"我在市里做家教,骑车来回的。”

    姑娘只是看着他,眼神少了许惊慌,还是保持沉默。

    哑巴?江晓从车上下来,把车停好,眼睛对着姑娘,就那么几秒钟,仿佛是很久以前的对视。这世上有时就是在那个瞬间,你感觉眼前的人似曾相识,犹如相交甚久的知己。你们之间有很多故事,但你却想不起与她的点点滴滴。江晓看着眼前的姑娘便有这样的感觉。

    他自言自语的笑着说:“我也怀疑我这个长相是不是个大坏蛋。”说着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胡子。

    “你长得到像她经常提起过的一个人。”姑娘终于开口说话,顿了顿又说:“刚刚吓死我了!”

    江晓长舒一口气,笑问:“还有人长的像我这样狂野。”

    又是片刻的沉默。阳春的夜晚,繁星点点,四周是那么的寂静。

    这姑娘真是闷的紧!江晓心想,还是少说话为妙。

    江晓推着车,两人一前一后慢步走着。路过道旁的一户农家时,突然一阵急促的犬声,姑娘吓得差点摔倒。江晓忙去扶她,自行车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狗叫的更响。

    扶住姑娘,江晓憋不住话,自我介绍说:“我叫江晓,大森林系的。”

    姑娘惊吓之余,心中又是一凛,他真是江晓!还有这么巧的事!

    江晓见她又是不说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不好骑车先走,看她的双肩包很沉,便试探着说:“包很重吧,我给你背吧。”又说:“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大喊。”

    姑娘心想:这个江晓不是坏,是蠢,这大晚上荒郊野外的上哪儿喊人去。

    她犹豫了下,把包卸下来,江晓见状马上接过。

    “嚯!够沉的啊。”江晓刚想开句是不是装着黄金的玩笑话,又闭着嘴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江晓稍微加快了步伐,姑娘紧跟在他身后,过了些时候方走到学校。拿着学生证跟门卫说明了情况,进了校园。到了公寓门口,江晓停好车,跟已经熟悉的值班人员打个招呼。这时姑娘已与他并肩往宿舍走去。江晓一直把姑娘送到女生宿舍门口,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好人一生平安。

    姑娘接过包,感激地说:“非常感谢!”

    江晓转身故作潇洒地挥了下手,“不客气!”

    2

    客厅里,两台吊扇正以最大功率吹动着。也不知谁在客厅里系了根长绳,上面挂着床单被套,看起来还湿乎乎的,看来这人是想利用风扇吹干。冷飕飕的凉意袭卷全身,江晓双手环抱在胸前,心想:这他妈谁想出的馊主意,难不成尿床了?

    江晓疑惑地问宋元,原来是梁小宝的女网友明天下午要过来了。好像是从广东大老远过来与梁小宝相会。安顿的住处即是周心禾的寝室,但床单被褥需要梁小宝自己提供。

    梁小宝这才想起他那扔在床底下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的一堆脏衣服。从早上泡到刚刚才弄出来,拿水冲了一冲,这到明天下午也干不了,他便想着用风扇吹干。

    见江晓问,梁小宝对他皮笑肉不笑地乐,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杰作。江晓懒得搭理他,心想:不知道哪个瞎了眼的姑娘。

    竖日下午,梁小宝眉开眼笑地带着女网友进了二零四宿舍。这姑娘不但没有瞎了眼,还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长相配梁小宝是绰绰有余。关键是这两人从一进寝室,就紧紧地黏糊在一起,仿佛是那万能胶也是不能比拟的防水、防火、隔音。这两人就在江晓的对面床铺,昵昵私语,缠缠绵绵,言不尽相思之苦,道不完相见之欢。

    对二零四宿舍众人而言,白天倒是好说,眼不见为净,大家各找一处,为两人创造空间;到了晚上,犯了难,瞅着两人的意思,根本没有分开的打算。见此状,众人一合计,宋元先行进屋,咳嗽几声,佯装收拾东西。对宋元的举动,那两人视而不见。接后,宫七、纪文略、曹德才、钱守道一一试探均不奏效。等到江晓回来,这群杵在客厅的室友,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小宝,晚上怎么安排?”江晓很直接地问梁小宝,他不像先前的那些人一样,只有肢体动作,没有语言。

    “啊……”梁小宝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

    坐在身旁的女孩似乎也意识到,小声说:“挺晚了,我是不是该过去了?”

    江晓心想:你话是这么说,却不见你有走的动作。于是开玩笑地说:“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们两个多聊聊吧。要不,小宝,晚上大家也不妨碍你,你请网吧通宵吧!”

    “好耶。谢谢啊!改日给你们钱哦。”

    江晓恨不得狠狠拧一下自己大腿,他微笑着把房门掩上。不用跟大家说,都听着呢,众人均想看来还得自己掏钱。去就去吧,季文略吼了一嗓子,去通宵打游戏嘞。

    宫七去甲室把汪絮也拉上,呼天喊地,一群人涌着去了网吧。

    次日众人哈欠连天,睡眼朦胧地回到宿舍。宫七看到自己床铺边挂着洗过未干的女生内衣、文胸,顿时火上心头。拿起就扔到还在美美睡着的梁小宝脸上。

    上午的课,寝室里只有江晓、宫七、季文略三人去,其他人补觉。这课无趣的紧,班上近乎有一半人不去上。季文略作为班长,形象要的,必须去;江晓是不管什么课,只要还能走得动路,必去不可;宫七实在是不想待在寝室,看到梁小宝,他就感到一阵恶心。

    之所以这课出勤的人不多,而且众人敢不去上课,主要是讲课的老师缘故。江晓私下里给这老师起了个绰号:假大师。

    假大师上课开始后,前十来分钟用来带领大家翻翻书,完全照本宣读完毕,余下的时间,便是吐沫横飞,大发牢骚之言。他能从美伊战争一直调侃到当下时事,信手拈来,滔滔不绝,每每一事结尾,再加上自己几句独到的见解,令众人啼笑皆非。其话外之音诸多影射学校事宜,鸣处境不公之忿,发待遇不平之怒。

    对江晓众人而言,假大师最大的优点:上课从不点名!开学伊始,假大师对着全班的同学说:“我这门课是今年新上的,要来欢迎,不来也不勉强,至于点名的事在我这里不是事。大学之道,贵在自学!”

    这点不同学校里的其他科目。大都老师为了出勤率,或是本着为学生着想,每堂课前总会拿着花名册点名到课人数。少则五分钟时间,多则一刻钟时间。因而有时课堂人数齐全的情况,倒不是因为这课有多么精彩,而是因为来人留名,不至于因此被老师在期末的时候扣掉考勤分,搞不好重修的下场。

    对于老师课前的点名套路,时间久了,大家也掌握了应对策略。前一刻钟留在教室里,等点完名后,趁老师不留意功夫,再从后门开溜。不过,精英的老师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发现几次这种情况后,采取了相应的对付策略,在下课前一刻钟时,又复点名。这样一来,课堂时间有一半花在了点名上面。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师生间这种点名游戏,玩得花样百出,乐此不疲。乃至于一位老师在课堂上感慨地说:“一日不点名,心里总感觉痒痒的。”

    而假大师上课不点名的这一亮点,使得师生间相处甚是融洽。也从没发生过有学生去教导处匿名举报假大师的情况,假大师也不会给从不光顾的学生穿小鞋的情况。这样一来,假大师的课反而成为最为轻松的课。用假大师的话说:大家都在江湖中飘,你飘你的,我飘我的,各得其乐,不要无事起风,搞得大家都不好飘。他这样说的时候,自己反倒先乐出声来,那鸭舌帽下宽额厚实的脸上显得极为和善。

    愉快地度过假大师的课,众人转场到了最为枯燥的“金工原理”课,这也是江晓最为头疼的课。

    课开始后,照旧点名。江晓按宋元的嘱托,点名到宋元时,放低嗓门应了声:“到。”女老师似乎没察觉到,继续一板一眼地点名。待到点到学号为三十八时,无人应声。她停顿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堂下,拿手指把眼镜轻轻往鼻梁上推了推,又喊了一声:“三八!”

    “没来。”一位男生大声回答。

    堂下一片哄笑,那女老师感觉莫名其妙,茫然环顾众人。

    “来了。”另外一位男生无奈地应道。

    “咳,来了,怎么都不知一声?”那女老师不解地问。

    “吴老师,你能不能以后点名时喊三十八,不要说三八啊?”男生涨红着脸说,看来他是忍了很久。

    “哦,我就这么一路叫的啊,三六,三七,然后三八嘛!”

    堂下又是一阵哄笑,吴老师这才意识到不妥,也随着众人笑起。

    见吴老师尴尬的笑,江晓突然感觉她挺可爱的。并不像汪絮形容的那样:嘴大唇厚,龅牙突齿,脸如烧饼,身似水桶。

    吴老师挥手示意众人止笑,柔和地说:“这孩子,就因为这个啊。行了,下回就三十八吧。“她顿了顿,眼神扫过,那说没来的男生慌忙低下头。“你是叫严新声吧,你起什么哄!我记得你原先是学习委员啊,怎么现在不干了?”

    问的那叫严新声的男生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原来上学期的考试成绩公布后,严新声有两门课不及格,这当中还包括一门专业课。教专业课的老教授与季文略谈及此事,非常不满,意思这人专业课都不及格,怎能担负学习委员一职!

    季文略到不好意思跟老教授说实话,上学期刚入学,哪能知道谁当职合适?况且严新声毛遂自荐,又有同寝室一帮人拉票。事后才知道,严新声请寝室一帮人吃茶叶蛋。这选班委都成赶集吆喝卖鸡蛋了,季文略心下也是恼火,当即表态,马上开班会重选。

        他找许静云合计,不如两班合一,选出一个代表即可。最佳人选当然是二班的现任学习委员沈初晴。后来事态发展,季文略始料不及。为选出统一的学习委员,共计开了三次班会。虽然严新声板上钉钉被撤下了,但吆喝卖鸡蛋一幕又重新上演。二零四宿舍一干人等只是坐视不理,无人对此职感兴趣。争得不可开交的是二零六与三零一宿舍,倒不是谁争得这个委员有多大好处,而是由一开始的吆喝卖鸡蛋演变成以宿舍为阵营的对垒战。这时女生只得持观望态度。

    前两次班会开的火药味浓烈,季文略着急,心想:这么闹下去,保不准自己这班长职位也要重选。他找江晓、宫七商议,拉票方案如下:二零四宿舍两不相帮,另行支持女生沈初晴;争取二零五宿舍,分解三零一宿舍。

    江晓答应请二零五宿舍的田海、雷芾打游戏。而谢正本就向着女生,更何况许静云跟他走的挺近。这三人在二零五宿舍是一呼众应;对三零一宿舍的周象坤,江晓与其是棋友,甚为熟悉。而许辉与包一飞招呼一声即可。肖伟被宫七几声“肖部长”恭维的话,立场摇摆不定,表面上应承了宫七,私下里的打算到时看风向,也不得罪人;二零六宿舍的宇文来,关贺山属于独来独往型,对这事嗤之以鼻,冷眼旁观。这两人虽孤僻乖戾,却与汪絮脾气十分合得来。汪絮打定主意投女生票,他们自然相帮。

    第三次班会,态势一边倒。原先争论不下的双方,本着宁可他人,不愿对手的斗气心态,结果是沈初晴全票当选。事后,众人仿佛又回到平常心态,这人说:“不选她还选谁?”那人说:“非她莫属,选其他人我肯定不服。”……

    吴老师见严新声识趣认错,便不再追究。点完名后,依旧一丝不苟地讲起课来。她看起来估摸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江晓却感觉她知识渊博,厚积薄发,犹如静水深潭般,不可触底。除却课本上的条条框框,她时常会注释引申,糅合捏细,令学生触类旁通,连贯相容。虽然有时说的语速过快,偶尔前后颠倒,并不影响在江晓心中好老师的形象。像她这样恨不得把自己掌握的知识倾其所有传给学生的老师,真是难得一见。

    放了课,几位同学围着吴老师。江晓也本想就几个模棱两可的细节请教吴老师,见此状,索性先记下,待日后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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